安撫好老臣,許流年終于能結束一周的工作,正常下班。
不知道是不是總部那件事影響大了,他們這周五竟然能準時五點下班,這讓習慣加班的許流年都有點無從適應,看著外邊亮堂堂的天空,緩慢的車流,心情都變得舒暢起來。
終于,不用趕晚高峰回家。
她直接開車去了唐玨家。
唐玨家就在附近,開車也不到十分鐘,小區停車位緊張,但不要緊,唐玨在這個小區有三套房,三個車位,今天特地挪出一個車位給她的小車。
其實唐玨也問過她要不要就在她這邊住,不住一起租她的房子也行,但許流年總覺得再好的閨蜜也不能總占人便宜,吃軟飯這事她干不出來,所以當年義正嚴辭地拒絕了唐玨的邀請。
但是如果現在唐玨再問她,她肯定當晚收拾東西滾來住。
要什么志氣,軟飯有什么不好吃的,通勤三小時是她愿意的嗎?有得選她當然要舒舒服服過日子啊,哪個好人愿意天天堵路上圍觀傻逼啊。
可惜現在另外兩套房已經租出去了,租金不菲,許流年寧愿拿房租去補倉也不想花半個月工資租房,所以現在是想后悔也晚了。
她這一天都很忙,等到唐玨家,從地上撈起西瓜撫慰心靈的時候才突然接到財務大姐微信電話質疑她為什么不通過人家好友申請。
許流年這才記起來這回事,耐著性子解釋自己剛到家。
財務大姐:“你們今天例會是吧,哎呀是我著急了不好意思啊,我沒有催你的意思,就是那邊給我一通數落情緒上來了,那你忙,好好聊哈~”
掛斷電話,許流年坐地板上抱著西瓜狠狠rua了一把。
大姐這人吧,別扭就在這。
說她壞,倒也不至于,她也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但說她好,又很勉強,因為她總是隔三差五出來膈應你一下。
對這樣的人,許流年不敢隨便發作,也應付不來,只能敬而遠之。
“你別抱它了,它都半個月沒洗澡了。”唐玨從臥室出來,步履蹣跚給自己倒水喝。
明顯是剛補完覺。
“西瓜一點都不臟,姨姨不嫌棄~”許流年掐著嗓子rua狗頭,西瓜被她rua的發型都亂了四腳扒拉木地板毛絨絨一團就這樣在她懷里翻滾。
這只西瓜地,哦不,西高地,是唐玨被網圖種草花重金買回來的,它每個月的生活費比許流年這個社畜不知道翻了多少倍,活得極其滋潤,每天就是在唐玨兩百平房子里蹦跶,每個房間來來回回,小短腿不知疲倦似的,——它有自己的房間。
五十平。
冷知識,許流年在家的房間加上飄窗也不足二十平。
西瓜也很乖,不拆家愛干凈,除了活躍一點比較粘人外沒什么缺點,長得還超級可愛,完美踩在許流年的審美點上,許流年每次過來都要跟西瓜一起睡才行。
拆了包小零食喂西瓜,許流年一手舉著手機狂拍,然后挑選美照發朋友圈。
她順便刷了下咸魚,依舊是已讀不回,顯得她那句“小哥哥”像是騷擾良家婦男。
許流年決定扳正自己的形象。
她精挑細選了一張西瓜絕萌神圖發了過去。
然后她就眼睜睜看著那個已讀標出現,等了足足三分鐘也沒回復。
呵,有點意思。
“晚飯點外賣吃火鍋咋樣?”
唐大小姐要開始覓食了,不然她得餓得低血糖。
許流年單手抱著西瓜另一只手打字,扭頭嗯了一聲,就抱著西瓜去沙發上坐著了。
打打刪刪,最后還是客氣地發了一條消息過去:要不加個微信吧,以后有啥多余的植物也能互換。
這次連已讀都沒了。
許流年躺沙發上,側頭看著客廳全身鏡中的自己。
她到底是差在哪啊?對男人一點吸引力都沒有嗎?
手機嗡嗡震動,像是為了印證她的想法,剛通過好友申請的第N位男嘉賓發來消息。
Elvis:朋友圈是本人照片嗎?很漂亮哦,這周末有空出來吃飯嗎?【壞笑】
看著末尾那個不斷挑眉毛的黃豆表情,許流年面無表情,眼神冰冷的像是在大潤發殺了十年的魚。
唐玨拿了兩瓶冰可樂遞給她一瓶,坐下來腦袋一伸就看見她消息界面,吹了個流氓哨:“喲,新男嘉賓?”
“你未來老公。”
唐玨立馬回懟:“你老公。”
“你老公。”
“你老公你老公你老公!”
“你老公你老公你老公你老公!”
兩人罵累了,許流年也回復消息婉拒這位男嘉賓,才商量今晚吃什么。
她上了一天班也不想出門吃飯,點外賣送到家吃火鍋也挺好的,反正唐玨家里有阿姨收拾衛生。
唐玨家足夠大,等她洗完澡,許流年也去卸妝洗漱換上睡衣,火鍋也就到了。
兩人敷著面膜坐在客廳茶幾邊吃飯,一人屁股下一個柔軟坐墊,西瓜早就聞到味道,狗盆里的進口狗糧也不吃了,眼巴巴看著她們,乖乖坐好等著被投喂。
唐玨當然是給它準備了的,老規矩點的鴛鴦鍋,她們吃辣鍋,小狗吃白水的。
只是肉片剛撈上來有點燙,唐玨放在一邊晾涼。
吃了一陣,許流年吃累了,靠在沙發邊摸出手機查看消息,竟然還是沒有已讀。
唐玨:“等誰的消息呢?”
“大平層熱植墻。”
唐玨:“???”
“我,”許流年忽然認真放下手機,半是惆悵半是無奈,“應該是想談戀愛了。”
“……有點油膩了許流年。”
“……哦,排卵期被激素控制了。”
“可以理解。”唐玨能感同身受。
每個月總有那么幾天特別想男人,熬過去就好啦。
許流年抽空喂狗,自己也吃了不少,還喝了點小酒,處于一種飄飄然的微醺狀態。
她酒量很好,長這么大就沒醉過,白的紅的都能來,只是平時要上班要開車,所以沒放縱自己養成喝酒的習慣,偶爾周末了才會跟朋友一起解解壓。
“吃完你收拾哈,我得工作了。”唐玨睡了一整天,終于想起來干活,“下樓扔垃圾順便帶西瓜下去遛遛,它三天沒出門了。”
“行。”
許流年熟練收拾茶幾,鍋碗瓢盆放進洗碗機,再擦了茶幾,整理好垃圾,開窗通風,換好拖鞋讓西瓜穿上胸背,一人一狗就這么下樓。
不上班的日子,她竟然覺得有些空虛。
總想掏出電腦再核算一遍手里的數據……她應該是上班上的腦袋出毛病了。
下樓后西瓜格外活躍,但是也會等她,挨著她一起走,許流年隔三差五就來唐玨家,對她家也算是熟悉,小區就足夠大,綠化也大,還有專門的寵物友好區域,出了小區還有個小廣場,平時也會有很多小孩小狗什么的在那邊玩。
這個點小區內挺黑的,而且沒什么狗,為了讓西瓜更好地社交,許流年也想去吃根淀粉腸,就帶著狗出了小區,直奔小廣場。
這邊就亮很多,不少小攤販都出來了,五顏六色的燈光晃得人眼睛疼,許流年找了半天才找到淀粉腸,快步走過去。
遠遠就聽見一小孩在哭喊:“我要吃那個!”
許流年忙著掃碼付錢,叮囑老板炸久一點她喜歡吃脆的,付完錢才扭頭過去看熱鬧。
一看上去四五歲的漂亮小男孩被人拎著后領拽住宛如一只被控制住的脫韁野狗,小短腿不停在地上摩擦,他腳下一片地磚都給拋光了,一邊嚎一邊試圖往淀粉腸攤位竄,奈何身后那位力氣大足夠制服他一個小屁孩。
再看家長。
喲,熟人。
這不是不回她消息的五個叉嘛。
她正看得起勁。
“辣椒粉還是番茄醬?”
“辣椒粉,另一根先擰一小塊下來不要給調料。”許流年火速叮囑,趕在老板動手之前保住了小半根淀粉腸。
她用塑料袋套好手,再把沒撒調料粉的淀粉腸拿在手里碾碎了,蹲下身,喂給西瓜。
西瓜快饞壞了,但它吃相斯文,小口小口品嘗,小狗嘛,吃到自己喜歡的食物喜歡吧唧嘴,——那動靜還挺大的。
眼睜睜看著她拿淀粉腸喂狗的小男孩嗚哇一聲爆出驚天哭號:“狗都能吃淀粉腸憑什么我不能吃嗚哇哇哇———這不公平嗚哇哇哇——我要告我媽嗚哇哇——”
許流年看得更起勁了。
然后大平層熱植墻抬眼朝她看過來。
許流年裝出一臉無辜跟人對視。
他走了過來,小男孩以為他是妥協了,一抹眼淚趕緊邁著小短腿跑步跟上。
直到他停下腳步,“喂狗有剩的能不能給我?我喂他。”
那個往下墜著的“他”伴隨著男人微微側頭的蔑視,由于身高差,他看身邊小孩的感覺跟看狗其實是差不多的。
小男孩還蓄著眼淚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一開始應該是沒反應過來,但沒多久竟然真的低頭看向她手里、西瓜還沒吃完的、被碾碎的淀粉腸。
許流年:“……”
西瓜:“……”
西瓜懂事地后退一步,像個三好學生似的端坐著,然后抬頭看了看小男孩,又看看許流年,示意她要把淀粉腸讓給他吃,眼神中甚至帶了幾分悲憫。
沉默之中,男人冰冷的聲音響起:“狗都比你懂事。”
許流年:“不要侮辱狗。”
小男孩懵懂抬頭看向她。
許流年:“……也不要侮辱未成年。”
救命,她左右腦互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