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泱坐在席間,指尖死死掐著掌心,才勉強維持住臉上的表情。
她看著周圍人投向沈星妍那驚艷贊嘆的目光,聽著陛下金口玉言的賞賜,胸口堵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怎么會這樣?
那個病秧子,什么時候學會了這樣一身勾人的舞技?!
她的本意是讓她當眾出丑,淪為笑柄,怎么反倒讓她出了這么大的風頭!
沈星妍,你竟敢耍我!
齊泱心中恨極,目光陰鷙。
她悄然側身,對自己貼身的大丫鬟低聲耳語了幾句。
沈星妍換回那身月白素衣,重新坐回角落時,宮宴已近尾聲。
殿內氣氛依舊熱烈,但她的心境已截然不同。
方才一舞,耗費了她大量心力,此刻松懈下來,才感到一陣虛脫般的疲憊。
她低調地坐在那里,能感受到無數道目光或明或暗地掃過自己,有好奇,有探究,…還有嫉妒。
她不開心了啊。只作不知。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愈加熱烈。高踞龍椅的皇帝陛下顯然心情極佳,滿面紅光,他緩緩舉起手中的九龍金樽,聲音洪亮:“眾卿!”
殿內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恭敬地舉杯起身。
“今日,朕心甚悅!”皇帝目光掃過殿內群臣,尤其在鎮北將軍江子淵身上停留片刻,朗聲道,“一為我大夏將士凱旋,邊關安穩!二為我朝人才輩出,后生可畏!愿我大夏,國泰民安,江山永固!眾卿,滿飲此杯!”
“愿我大夏國泰民安,江山永固!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萬歲之聲震徹殿宇,所有臣工家眷皆躬身齊飲,氣氛達到了最**。
飲罷賜酒,皇帝便攜皇后、淑妃起駕回宮。
太子亦隨之離去,只是在經過女眷席時,他的目光似是不經意地再次掠過沈星妍所在的方向,唇角噙著一抹笑。
圣駕離去,宮宴便也正式宣告結束。
大臣們開始相互道別,陸續退場。
謝知行從容地與其他官員寒暄幾句后,便來到母親林晉柔和沈星妍身邊,神色一如往常般溫潤平靜:“母親,表妹,時辰不早,我們該回府了。”
“好。”林晉柔點頭,關切地看向沈星妍,“妍兒可是累了?回去好好歇息。”
沈星妍:“謝姨母關心,妍兒還好。”她悄悄抬眼,想從謝知行臉上看出些什。
但他只是平靜地在前引路,仿佛方才那驚艷一舞并未在他心中留下任何漣漪。
就在他們即將步出瓊華殿時,一個爽朗帶笑的聲音自身后響起:“謝大人留步。”
幾人回頭,只見鎮北將軍江子淵大步走來,他先是對林晉柔抱拳一禮:“謝夫人。”
隨后目光便直直落在沈星妍身上,毫不避諱地笑道:“沈小姐方才一舞,堪稱絕艷,令人大開眼界!江某是個粗人,不會那些文縐縐的話,總之,佩服!”
他的贊美直接而熱烈。
沈星妍臉頰微紅,屈膝行禮:“將軍謬贊,星妍愧不敢當。”
謝知行上前半步,恰到好處地擋在了沈星妍與江子淵之間:“江將軍過獎了。表妹年幼,偶得閑暇習舞,不過是強身健體罷了,當不得將軍如此盛贊。天色已晚,將軍想必也需回府歇息,我等先行一步。”
他這話,既謙遜地回應了贊美,又劃清了界限,暗示沈星妍是“謝家”的表妹,其行為僅是“強身健體”的閨閣之樂。
江子淵豈會聽不出他話中之意,他哈哈一笑,目光在謝知行和沈星妍之間轉了個來回,帶著幾分玩味:“謝大人說的是,那便不打擾了。告辭!”
說罷,再次深深看了沈星妍一眼,這才轉身大步離去,背影灑脫不羈。
回府的馬車上,夜色深沉。林晉柔因飲了酒,加之年歲已長,顯露出倦容,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
車廂內一片寂靜。
沈星妍靠在車窗邊,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京都夜景,心中五味雜陳。
今日之后,恐怕再無寧日了。
而此刻,坐在馬車中的謝知行,指尖輕輕的在大腿上跳躍。
馬車在寂靜的夜色中行駛。
沈星妍卻漸漸感到一絲不對勁。
起初只是覺得車廂內有些悶熱,她只當是宴飲后的酒意和疲憊。
可很快,一股莫名的燥熱從身體深處悄然升起,如同細小的火苗,開始四處竄動,讓她坐立難安。
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呼吸也漸漸有些不穩。
她心中猛地一沉!
這種感覺…莫非是…宮中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她前世在東宮,隱約聽說過一些陰私勾當。
她極力咬住下唇,用疼痛保持清醒,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強迫自己維持端坐的姿態,絕不能露出一絲異樣。
姨母還在車上,若被她察覺,后果不堪設想。
謝府門風清正,絕不能因她而蒙羞。
她悄悄將車窗的簾子掀開一絲縫隙,讓夜風吹入些許涼意,希望能緩解那磨人的燥熱。
然而,那冰冷的空氣觸到滾燙的肌膚,非但沒有帶來舒緩,反而像是一種刺激,讓她體內的火焰燒得更旺了幾分。
她不得不緊緊并攏雙腿,抑制住那令人羞恥的輕顫,額間的汗珠卻越來越多。
林晉柔似乎察覺到她的異樣,關切地問:“妍兒,可是累了?臉色怎地這般紅?”
沈星妍心頭一緊,竭力讓聲音聽起來平穩自然:“許是…許是方才宴上多飲了幾口果酒,有些上頭,加之有些困倦了。不礙事的,姨母。”
林晉柔不疑有他:“再忍忍,快到了。”
終于,馬車在謝府門前停下。
沈星妍幾乎是憑著強大的意志力,才跟著謝知行緩緩下車。
然而,腳剛沾地,一陣強烈的眩暈和虛軟便猛地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