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嚇到星妍姐姐了!”江圓圓見狀,立刻翻身下馬,快步走到沈星妍身邊,挽住她的胳膊:“星妍姐姐別怕,我哥他就這德行,喜歡逗人玩,其實沒惡意的。快來,船已經備好了。”
沈星妍借著力道站穩,低聲道:“沒、沒事…是我不慣騎馬,失態了。”
江子淵這才大笑著利落地翻身下馬,將韁繩扔給親隨,大步走到沈星妍面前,高大的身影帶來無形的壓迫感。
他微微俯身,湊近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笑道:“膽子這么小?”
沈星妍渾身一僵,耳根瞬間紅透,下意識地又想后退,卻被江圓圓挽著動彈不得。
“走吧,沈姑娘,游湖去。”江子淵直起身,不再看她,率先朝停泊在岸邊的精致畫舫走去。
一行人來到碼頭,岸邊系著兩艘小巧的畫舫,僅容二三人,顯然是特意為游湖賞景準備的。
江圓圓活潑,率先跳上了前面一艘,回頭正要招呼沈星妍,一個身影卻快如閃電般搶先一步,
利落地踏上了她所在的那艘船,正是江子淵麾下那位姓趙的副將。
趙副將抱拳一笑,聲音洪亮:“大小姐,這船穩當,末將給您保駕護航!沈姑娘還是同我們將軍同乘一船吧。”
“趙安恒!你這個臭木頭!誰要跟你同船!快給我下去!”江圓圓氣得跺腳,指著趙副將嬌叱道,臉頰緋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趙安恒卻像沒聽見似的,咧嘴笑著,就是不動。
沈星妍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尚未反應過來,便聽到身旁傳來一聲低沉的催促:“還愣著做什么?上來。”
她倏然轉頭,只見江子淵不知何時已踏上了旁邊另一艘空著的畫舫,正站在船頭,微微傾身,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那手掌寬厚,指節分明,蘊含著力量,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虎口處一道猙獰的長長疤痕,蜿蜒盤踞,如同蜈蚣,看著便覺驚心。
沈星妍的心臟猛地收縮了一下,指尖冰涼。
她抬眼看向江子淵,他逆光而立,面容看不太真切,唯有那雙眸子,在粼粼水光的映襯下,亮得驚人,牢牢鎖住她。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狂跳的心,強迫自己忽略那道目光,手自然的放在了江子淵的掌心。
他的手掌粗糙而溫熱,帶著習武之人特有的薄繭,瞬間將她微涼的手指包裹。
江子淵感受到掌中的柔軟與冰涼,唇角幾不可察地勾了一下,手下微微用力,穩穩地將她帶上了船。
畫舫因她的登船輕輕晃動,沈星妍低呼一聲,腳下不穩,下意識地攀緊了他的手臂。
“站穩了。”他聲音低沉,近在耳邊,氣息拂過她的鬢角,帶著揶揄。
隨即,他便松開了手,仿佛方才的扶持只是禮節性的動作。
沈星妍慌忙站穩,收回手,臉頰不受控制地泛起紅暈,立刻退到船尾,與他拉開距離,低聲道:“多謝將軍。”
江子淵也不在意,自顧自在船頭坐下,對船夫打了個手勢。
船夫會意,長篙一點岸邊,畫舫便輕巧地滑入湖心。
另一艘船上,江圓圓還在不依不饒地數落著趙安恒,聲音漸漸被湖風吹散。
畫舫離岸,四周頓時安靜下來,只有潺潺的水聲和偶爾掠過的鳥鳴。
湖面開闊,煙波浩渺,景色宜人。
江子淵并未急著開口,只是悠閑地靠在船舷上,目光肆無忌憚地流連在沈星妍身上。
今日她穿著一身淺碧色的襦裙,襯得肌膚勝雪,因為緊張,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像受驚的蝶翼。
陽光灑在她身上,勾勒出纖細柔美的輪廓,在這湖光山色中,像一株需要人呵護的嬌嫩菡萏。
嘖,真是越看越順眼。
江子淵心中暗忖。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慢悠悠地開口,打破了沉默:“這西子湖的景致,沈姑娘覺得如何?”
沈星妍心神一凜,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讓聲音保持平穩:“湖光山色,天下無雙,確實名不虛傳。”
“哦?”江子淵挑眉,身體微微前傾,帶著一股壓迫感,“那比起謝府后園那一方小池,又如何?”
他這話問得突兀,且意有所指,目光銳利如刀。
沈星妍心中劇震,握著船舷的手指驀地收緊。
“想知道自己去看,問我做什么?”沈星妍真是煩死他了。
江子淵被嗆聲也不惱,朗笑道:“我這人素來說話直白,不喜彎彎繞繞。”
“昨日你同我父親講了什么?”沈星妍問道。
江子淵正色道:“說了些辛秘之事,沈大人在戶部,與錢財打交道自然有人看著眼紅。”
“況且沈大人清正廉潔,怕他著了宵小的道,提點了一下。”
沈星妍大腦飛速的轉:“是不是和制造局有關系,將軍可是知道些什么?”
她猛地抬起頭,第一次毫不避諱地迎上他探究的目光,眼中帶著一絲被惹毛了的慍怒:“將軍想知道謝府后園的景致,自己去看便是!來問我做什么?!”
江子淵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嗆聲弄得一愣,隨即非但不惱,反而仰頭朗聲大笑起來,笑聲在湖面上蕩開,驚起不遠處的水鳥。
他笑夠了,才饒有興味地看著她氣鼓鼓的小臉,點頭道:“有意思!本將軍就喜歡你這樣帶刺的!比那些唯唯諾諾的木頭美人有趣多了!”
他收斂了幾分戲謔,身體坐直了些,目光依舊灼亮,“我這人,行伍出身,素來說話直白,不喜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跟你說話,痛快!”
沈星妍被他這番歪理說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別開臉,不想再看他。
但想到正事,她強壓下火氣,重新轉過頭,直接問道:“昨日…將軍去府上,除了公務,究竟同我父親講了什么?”
見她主動問起,江子淵眼底閃過一絲了然,面上玩世不恭的神色稍斂,正色道:“也沒什么,只是說了些…我知道的辛秘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