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姬云跪前：謝大王覲見。

七公主哀婉柔怯，楚楚人憐。

成王近前輕扶：七姐，自家人，不必拘禮。快快請起。

姬云起身，低頭避視：謝大王抬愛。

成王：姬云，抬起頭來，看看這位長者是誰？

姬云抬起頭，望虢仲，淺淺一笑。

姬云：好象是虢仲爺爺！小時候，父王和母后，經常帶我去，西虢城里玩耍。大前年，我出嫁前，父王還帶我去過一回。虢仲爺爺近來可好。孫兒在下道福了。

仲叔爽然一笑：小孫女，振作起來，爺爺給你作主，絕不會讓你受委屈。

姬云：姜家人，己勸好母后，讓我明天啟程，回衛國的姜家。

仲叔：小孫兒，那你打算怎么辦？

姬云無奈：孫兒本是嫁姜家之人，活是姜家人，死要入姜家墳。孫兒老是待在宮庭娘家，也不是道理。我想，明天，隨姜家回去。

仲叔痛心的說：孫兒，你知道你這一回去，意味著什么嗎？你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將常伴青燈，孤守空堂，天天看姜家人的冷眼，天天吃姜家人的冷飯。你不出幾年，就會衰老成白發皺皮躬身顫腿的老太太。因為你還沒有孩子，不會有人為你撐腰壯膽的。

成王：仲爺爺，你一向老謀深算，你就想想辦法，避邪轉運，別讓你小孫女受這份守寡的罪。我作為國君，不好出面違規違制。爺爺你想想辦法吧。

仲叔忽然哈哈大笑，說，明天的事，明天再說。今天在，就樂呵一天。爺爺讓你在姬家王殿娘家，先高興一天再說。倆個孫兒，咱們且去殿后的校軍場，爺爺給你們倆看一個好東西。

十一

皇家的校軍場，也就是練兵場。平緩起伏的開闊大草場。

三人站在這瞭望，夏季草木豐盛，陽光下水氣蘊浮，一片生機。

成王笑道：仲爺爺，看不見你給我們帶來啥好東西。

仲叔哈哈笑道：西府雍州之地，物華天寶，好東西多的是！

仲叔扭頭問姬云：乖孫女，你睜眼看看，有什么好東西。

姬云放眼一望。納悶的說：爺爺，就是草草水水的，沒有啥稀奇東西呀。

仲叔遞給姬云一根簫管。說：小孫女，聽說你很喜歡吹簫笛。你現在吹《鳳求凰》的曲子。

姬云羞澀說：爺爺，你還挺象年輕人一樣有趣。

仲叔：快吹吧，不會讓你失望的。

姬云執起簫笛，熟練而又優美的吹起來。簫笛聲悠揚又尖利的傳向遠方。

忽然，姬云和成王眼睛一亮。但見遠遠天空中，傳來脆利的鳳凰鳴叫聲。四五只色彩艷麗羽毛的鳳凰，翩翩飄飛而來。鳳鳥飛近，在人們頭頂上盤旋飄飛。巨翅扇起的微風，掀動人們的頭發和衣角。

成王：爺爺，你真有閑情雅致。能把鳳凰神鳥帶過來。

仲叔：我們那邊的大雍城，是鳳翔之地。鳳鳥特別多。到處是這鳥的鳴叫聲，吵得人腦瓜子嗡嗡的。

仲叔這會用手指吹了一個尖利的口哨。

只見從遠處奔騰而來一個牛型的大怪獸。這獸綠墨色。頭象龍頭，腰似馬身，足似牛蹄。

這種與牛一般大的怪獸，跑過來。仲叔用手親昵的撫摸這動物的頭。怪獸看似象很粗野，其實在馴手虢爺面前很順服。

姬云：爺爺，這是什么怪善。

仲叔：這叫麒麟，是我們那邊麟游城的。它的頭，很象龍頭。遠古的龍不見了，它應該是龍的化身。

成王：你們那邊有鳳翔城，有麟游城，應該是很好的地方。

仲叔：孫兒，你們倆騎上它轉一圈，很好的。它性格溫順，騎上它很安穩的。

成王一個躍身，騎上了麟背。成王對姬云：七姐，上來騎一會，坐在我后面。

姬云：你騎吧，我害怕。

成王：快上來，機會難得。不是什么人，都有機會跟本王一塊騎這的。快點。

姬云踩著一士兵的蹲背，騎坐在麟的背上。

淺草茵茵的草場上，姐弟倆騎著慢跑的麟獸，很歡快很悅笑的移動。

姬云淺拽著成王的衣襟，很暫短幸福的甜笑。

秀臉頰流下激動的眼淚。

姬云：誦弟，姐姐想起了我們小時候的親密無間。

成王：七姐，咱們姐弟一場。我這會，只能為你盡一點心了，讓你高興高興。

姬云激動的說：誦弟，我們這會，是最幸福的，對于我來說，一輩子知足了。往后的日子里，我永遠會念你誦弟的好。

成王：弟弟，只能給你留這么一會好的念想了。

姐弟倆騎著麟獸在草地上慢跑。頭頂低空，艷麗的鳳凰在悠悠慢慢的飛旋。

啊，一幅短暫浪漫而醉情的畫面。

十二

一個陰沉濛雨的中午。周城宮殿群內窄巷，一輛牛車慢拉的牛車轎廂車，在幾個家丁的圍護下，慢慢的走動。

姬云坐在轎廂內，傷感滄涼的望著熟悉又陌生的殿房一一閃過視野。

一個高臺的閣樓上，成王站在窗側，無奈而又痛心的看著牛轎車從面前的巷路上駛過。

牛轎車駛過城門，過了吊橋。

一家白喪衣的出嬪隊從旁邊走過。使姬云公主的出行更添凄涼不祥。

牛轎車向城外漸遠駛去。

在野外的山道上，拉著姬云公主的老牛轎車，緩慢的行進。背著行李的姜府管家和拎木棍的四個家丁在車后面隨行。

忽然，從山道一側的樹林叢中，閃跳出十幾個山賊。這伙人身穿各種花哨的毛皮。個個人臉上抹涂著水溝里抓上的黑污泥，手里也拿著棍棒。

山賊們一下子圍住了牛車。

管家和家丁們嚇了一跳。

車伕吁吁吁的叫著剎住了牛車。

管家：好漢，我們是路過，求你們發發善心，讓我們過去吧。

甲山賊；你們車上有拉著金銀財寶嗎？

管家：好漢，我們是接少夫人回家。只有拿著干糧。沒有值錢的玩意。

甲山賊：車里坐的是誰？

管家：我們的少夫人？

甲山賊：少夫人多大年齡？

管家一愣，一轉想，說，七八十歲。

甲山賊逗笑了：咋還有七八十歲的少夫人。二狗，你去看一看。

二狗山賊，湊近車轎，掀開簾子往內一瞅。猛的退一步。象魔怔住了不言語。

甲山賊納悶了：二狗，到底是什么人。

二狗忽然大笑不至，顛步走幾下，被腳下石頭絆，卟通躺地上了。

甲山賊更納悶了：到底咋回事？大黃，你去看一下。

大黃邊望倒地的二狗，更加莫明其妙了。走近車轎，掀簾往里一瞧。

大黃也神經質的大笑起來。把周圍的人整得更糊涂了。

甲山賊：見鬼了，大黃，你到底看見了嘛東西。這么神神叨叨。

大黃：我就說那有七八十歲的少夫人，是十七八歲的姑娘，又俊又水靈。

甲山賊大喊：我們青山寨，就缺女人和財寶。你們幾個，要是保護你們少夫人，那就全留在這里，死在這里，埋在這里。如果留下少夫人，就馬上滾，逃個活命。

老管家：好漢，行行好。我們帶不回少夫人，咋給府里的相爺交差呀。

甲山賊大喝一聲：兄弟上，干死他們，一個不留。

老管家嚇壞了：好漢，等一等！

老管家與一家丁一商量：咱們還是跑吧。少夫人也是寡婦，是相府的累贅。咱們還是保命要緊。

老管家：好漢，放我們走吧。少夫人留給你們了。

甲山賊大喝：趕快滾！

姬云從轎中探出頭：管家，你不能扔下我不管呀。

老管家：少夫人，你自求多福吧。我們顧不得了。

管家和家丁們撒腳丫子跑遠了。

甲山賊：大黃二狗，趕上牛車，帶上美妞子，咱們回山寨。

乙山賊驚慌跑過來：大哥頭，不好啦，官兵殺過來了。趕緊跑。

甲山賊：咋回事，官兵咋這檔子來了。大伙們，咱們趕快撤。

大黃：頭，這妞子咋辦，帶不帶走。

甲山賊：你沒看見，這女人是官府人家的人，不敢要，趕緊逃咱們的命要緊。

一伙山賊，竟然扔下車轎和女人，鉆進路邊的樹叢中，不見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