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寅練罷泰拳，一身暴汗，晴雯連忙上前，端上調(diào)好的溫水，林寅一氣咕嚕喝下。

晴雯又著拉著林寅回到正房，坐到火爐邊上，避免著涼。

晴雯幫著林寅褪去被汗水浸濕的衣物，用毛巾擦干了身子和額頭的汗水，換上干凈的衣服。

晴雯先前從沒有這樣伺候過旁人，稍不留意便會不慎觸到林寅強(qiáng)健又邦邦硬的肌肉，晴雯欲言又止，粉腮通紅。

紫鵑剛從廚房做好精心烹制的糕點(diǎn)，發(fā)現(xiàn)林寅已經(jīng)回來，便匆忙回到主屋，卻一頭撞見晴雯給林寅更衣。

雖然紫鵑和晴雯從小就在賈母身邊長大，感情不可謂不親近。

如今來到林寅身邊，縱然紫鵑并非醋壇子，但昔日情意多少會受些影響，她試著去控制自己的情緒波動。

便勸自己當(dāng)做沒看見，極為冷靜說道：“主子爺，我做了些糕點(diǎn)，你嘗嘗合不合你的胃口。”

晴雯幫林寅穿好衣服，系好腰帶，林寅便來到桌前，拿起糕點(diǎn)品嘗，說道：“你怎么做的桂花糕？味道很不錯，十分軟糯可口。”

紫鵑淡淡說道：“我聽府里的下人說，主子爺和林老爺都是姑蘇人士，我便自作主張，做了桂花糕。

我那時想，哪怕主子爺不愛吃，至少也不至于太過反感。”

林寅又多拿了幾個桂花糕，繼續(xù)咀嚼道：“紫鵑，你不必多慮，你做的我都愛吃，你有這份心意，我便非常感動了。”

紫鵑又說道：“主子爺，你的床褥，枕套有些臟了，我白日里拿去洗了，換上了干凈的。”

林寅吃著桂花糕，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她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便把吃剩的半塊也給到紫鵑。

紫鵑也不嫌棄，接過來便吃了起來，她心里有些委屈，但都忍著沒說出來。

林寅安撫道：“紫鵑，你的心事，我都知道。只是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懂我的心。

你和晴雯，是我最親近的丫鬟，手心手背都是我的肉，我理解你有些情緒，你朝我撒出來就會好受些。”

紫鵑聽罷，心里一緊，眼眸含淚說道：“主子爺，我沒事，只是有些累，今晚歇一歇，明兒就好了。”

紫鵑倒真有幾分癡意，跟了林寅之后，便死心塌地為他著想，她并不愿意因?yàn)樽约旱那榫w，讓林寅徒增煩惱。

林寅打發(fā)晴雯去浴房燒一桶洗澡的熱水，又專程陪著紫鵑，說了會話，紫鵑情緒好轉(zhuǎn)不少。

不一會兒，晴雯回屋道：“主子爺，水都燒好了，你快去洗吧。”

林寅笑道：“好晴雯，如何不幫我洗洗？”

晴雯把貂裘給林寅披上，畢竟院里仍在下雪，還是頗為寒冷，又說道：

“主子爺自己去洗，不洗干凈，今個不許你上床。”

林寅無奈，只好獨(dú)自向浴房走去，畢竟晴雯和紫鵑這才剛來，何況林寅是個十分講究的老紳士，強(qiáng)人所難不是他的風(fēng)格。

正所謂，“強(qiáng)扭的瓜不甜。”就像要燒沸一鍋冷水，最宜小火慢燉，慢慢的泡。

操之過急，豈不大煞風(fēng)景？

林寅來到浴房，便再不似院外那般寒冷，林寅發(fā)現(xiàn)晴雯居然給他燒了三大木桶的水，左右兩邊皆是滾燙沸水，往外冒著熱氣。

因此浴房被烘的頗為暖和，林寅伸手往中間的木桶伸去，水溫被調(diào)節(jié)的恰好合適，水里飄著些花瓣。

林寅坐了進(jìn)去，閉目靠在木桶邊緣，享受著沐浴的放松，只可惜少了些什么，有點(diǎn)美中不足。

洗罷，林寅回到屋中，先前經(jīng)過一下午的收拾，正房早已大變樣。

林寅不在的時候，晴雯和紫鵑爭辯到底誰是大丫鬟，誰最配做通房丫鬟。

當(dāng)然，爭到最后并沒有一個結(jié)果，畢竟此事林寅沒有表態(tài)，她們說甚么都作不得數(shù)。

好在林寅主臥寬敞，本來是用來放藏書的位置，如今卻被晴雯和紫鵑將書架搬到了西側(cè)書房去了。

除林寅睡的臥榻之外，在主臥的隔間里又添了兩張小床，這便是晴雯和紫鵑各自收拾出的位置。

林寅也不想橫加干涉，也就聽之任之了。

林寅翻身上炕，終于能泄去一身疲憊，倒頭便進(jìn)入夢鄉(xiāng)，睡得甚是香甜，但晴雯和紫鵑都沒睡好。

紫鵑并不敢睡得太死，害怕沒聽到主子的消息，滿腦子想著他半夜會不會餓，會不會渴，會不會冷。

晴雯卻也睡不著，她像狩獵的獵人一樣，只是靜靜地聽著，對另一邊主子爺和紫鵑的一舉一動格外留意。

……

神京，榮國府

話說今日榮國府招待林氏的宴席散后，賈政志得意滿的拿著林寅寫好的詩詞，回到院中。

賈政并沒有去找王夫人，而是去找了趙姨娘，打算分享今日的喜悅。

王夫人佛面蛇心，她出身武勛王家，無論是文化教養(yǎng)還是情感體驗(yàn)，都過于粗鄙了些。

賈政外表雖然正經(jīng)，但內(nèi)心卻是個極風(fēng)流的人，悶騷本騷也不如他騷。

趙姨娘縱然愚昧刻薄，卻能對賈政伏低做小，提供王夫人全然沒有的情緒價值和獨(dú)特體驗(yàn)。

因此賈政愈發(fā)流連于趙姨娘之處，生下賈探春，賈環(huán)，王夫人自此對妖艷狐媚之人更加記恨。

賈政回到屋中，趙姨娘便開始跪下，為他揉腿，手法極為老練，嫻熟揉搓每個穴位，伺候的賈政好不舒服。

賈政瞇著雙眼，偶作抽搐，頗為享受，待身子骨漸漸松弛下來，從衣襟抽出黑白相間的宣紙。

與趙姨娘講起了今日之事，分析宣紙上的林寅詩詞，言辭之中，對林寅極盡贊揚(yáng)。

趙姨娘不顧跪麻了的腿，起身繼續(xù)給賈政捶肩，說道：“老爺，那這寅哥兒當(dāng)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賈政說道：“我有意把三姑娘探春許給他，你意下如何？”

趙姨娘是妾室，因此探春也只是庶出，按照禮法，她的出身很難進(jìn)行門當(dāng)戶對的外嫁。

但好歹榮國府也是公爵后人，最起碼也得是個官宦子弟，哪怕職務(wù)小些，也不能丟了身份。

趙姨娘對林寅的目前的身份，并不太瞧得起，卻也不好拂了賈政的面子，只得委婉說道：

“這寅哥兒好雖好，只是眼下沒什么功名，我怕探春嫁過去平白受了委屈。”

賈政把宣紙擱置案桌，便開始講起了大道理：“這你就不懂了，我與你說，這自古英雄不怕出身低，眼下窮些又算什么？”

趙姨娘見賈政如此嚴(yán)肅，也不敢頂嘴，說道：“老爺教訓(xùn)的是，只是這事是不是再考慮一段時日。

而且赦老爺?shù)亩媚镉海挂膊诲e，讓林老爺多出些銀子，赦老爺那想必不會搖頭。”

而屏風(fēng)后的賈探春，全程默默聽完了這一切，不由得心跳加速，面紅耳赤，攥緊了手里的香帕，下意識的退了半步。

但很快她便冷靜了下來，畢竟曾有一面之緣，若林寅真如父親所說，是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哪怕他眼下是個白身，也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