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寅笑了笑,也不再多說,以免再添尷尬,襲人見林寅給自己臺階下,由是心中更加感激。
襲人內心正忍受著煎熬,畢竟她對寶二爺這么多年癡意滿滿,可朝思夜想的姨娘美夢,突然如夢幻泡影般破碎。一時也不知該何去何從。
林寅和襲人來到榮禧堂,林寅便對賈母說道:“老太太,寶兄弟已經醒來了,只是還有些吃痛,正叫喚著呢。”
賈母聽到寶玉醒了,連忙扶著桌椅,說道:“鴛鴦,快扶我起來,帶我過去。”
王熙鳳原本正忙活著安排府里的日常瑣碎事兒,不久前才聽說賈寶玉被賈政打成重傷,只得小步匆匆趕來到榮禧堂。
誰知她前腳剛至不久,后腳林寅就到了,賈母正準備帶著眾人皆往寶玉屋里走去。
王熙鳳見賈母情緒不暢,也就沒有湊上前去,而是跟林寅同行,問及林寅:“寅兄弟,這是怎么回事?”
林寅欲言又止,思忖之后,便幫寶玉略作遮掩的解釋道:“寶兄弟當著政舅舅的面說了些混賬話,政舅舅氣不過,本想教訓一二,沒曾想下手重了些。”
王熙鳳見林寅說話含糊,又深知寶玉的性格與賈政的脾氣,便猜出了個七七八八。
王熙鳳本就極為欣賞林寅,今日才剛談定的生意,唯恐林寅和寶玉鬧僵,便勸解道:
“寅兄弟,他那嘴里吐出來的,咱只當他放了個屁,臭過一陣也就散了。咱們做哥哥姐姐的,千萬別往心里去。”
林寅便開始暗自接招,笑道:
“鳳姐姐你放心吧,我沒放在心上,我們本就是親家,況且真要鬧掰了,我還指望誰替我調教我府里那些丫頭們呢?”
王熙鳳見林寅也是只老狐貍,便一語雙關,媚中含威笑道:
“寅兄弟這話說的是呢,只是寅兄弟生意上交代的差事,不好干呢,畢竟男人家都是見一個愛一個的。”
林寅見鳳姐姐接招,也一語雙關繼續回應:
“我也是盼著我那些丫頭們,有朝一日,也像鳳姐姐這般殺伐決斷、做個脂粉隊里的英雄,別被須眉男兒比下去了。”
王熙鳳見林寅這般抬舉自己,心中十分得意,她已經確信林寅對自己有意,又漸漸熟絡,也就不再故作淑女之態了,爽朗笑道:
“寅兄弟,快別放你娘的屁了。瞧你這吃了蜜的嘴,哄哄二丫頭,三丫頭還則罷了,如何敢來誑我了?”
林寅笑道:“我對鳳姐姐,全是一片欣賞敬佩之意。鳳姐姐不誑他人也就罷了,誰還膽敢誆騙起我鳳姐姐了?”
王熙鳳對他這話很是受用,但仍是一語雙關的敲打道:
“寅兄弟,你是個明白人,咱倆生意上的事兒,貴在一個至誠。寅兄弟莫要把那算盤珠子撥到了我的頭上,我保管你賺的盆滿缽滿。但你若敢打了我的主意,生出那些背信棄義的事來,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林寅知道王熙鳳的性子,雖然外面看上去咋咋呼呼,嫵媚風騷,但內里卻是個醋性極大、性如烈火的,于這男女之事上,容不得半點沙子。
縱然賈璉再不是個東西,但只要王熙鳳沒有被掃地出門,以她的性子,恐怕也不會給到林寅,一絲一毫的實在機會。
林寅目前也只能仔細拿捏著兩人相處的分寸,鳳姐兒這番話之后,只見林寅目光平靜,穩若泰山,竟看不出絲毫情緒的波動,淡淡說道:
“鳳姐姐大可放心,我對姐姐更多是惺惺相惜之意,能得鳳姐姐相助,于愿已足,本就沒作其他非分之想。”
這話倒是說到王熙鳳心里去了,王熙鳳邊看邊擺弄著自己那涂了鳳仙花的蔥管玉指,想到他既然已經會意,知道收斂自己的行為,便略帶安慰之意的嘆道:
“寅兄弟,你有才學,也有能力,你與三丫頭倒是絕配。只可惜,我長她幾歲,終究比不上她的福氣。”
此話一出,兩人心中滋味各有不同,只是彼此間誰也不知,這話到底幾分是王熙鳳的真心,幾分是王熙鳳的客套。
只見賈母等眾人身后,林寅與王熙鳳兩人幾乎并肩而行,雖然言語上雙方保持克制,看似有些疏遠,但肢體語言流露出的心理距離,卻是十分親近。
眾人進了寶玉屋中,賈母見到寶玉,瞧他如今臉色臘白,氣若游絲的樣子,嚇得顫顫巍巍的跑上前去,握住寶玉的手,哭道:
“我的心肝肉兒!你可好些了?你若有半點差池,叫我立時跟你去了罷!我也不想再活了!”
眾人忙在賈母身邊勸慰,賈寶玉疼的沒有力氣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賈母見寶玉這般病痛,心如刀割,含淚對賈政破口大罵道:
“全怪你那孽障的父親,他如何舍得下這樣的狠手吶!”
又想起此事因林寅而起,賈母也忍不住的又哭又罵道:
“我就知道這姑爺是個干大事的人兒,一聲不吭的就由著你舅舅把我的心肝肉打成這樣吶!”
王熙鳳見狀,上前哄著賈母,為林寅辯解道:
“哎喲!我的老祖宗~您快消消氣,仔細傷了身子!這事兒也怨不得寅兄弟!
他們兄弟之間,偶爾幾句頑笑也是有的,寅兄弟若是早知道老爺會氣成這樣,怕是一個字也不敢說呢!”
好在此事并非林寅親自出手,況且迎春,探春已經嫁到林府,又看在林如海的面上,賈母只能含恨咽下這口氣。
賈母也不搭理王熙鳳,王熙鳳見此事復雜,也就給林寅使了個眼色,兩人默默的從賈母身邊的人群里退了出來。
王熙鳳便單獨與林寅說道:
“寅兄弟,今日這事老太太心里有氣,我替你再勸上幾日,興許能好些。你今日不如早些回去,等老太太消了氣,我再差人與你說。”
林寅見王熙鳳如此為自己考慮,心頭一緊,頗為感動,說道:
“鳳姐姐的情,我先記下了。今日之事,全賴鳳姐姐周全。來日定當登門,再向姐姐好好道謝。”
林寅隨后離開了榮國府,牽了一匹馬,朝林府回去了。
……
神京,林府
林寅剛進了府門,還沒有進內院,便在外院遇到了金釧,金釧兒見林寅回府,一路小跑撲到林寅懷中。
金釧兒還是那般粘人愛撒嬌,嬌聲嬌氣說道:“主人,你回來了,我剛擦的胭脂,你要嘗嘗麼?”
林寅笑了笑,金釧則默契的湊上前來,踮起腳尖,林寅嘗了一口金釧的胭脂,唇齒留香,久久不散。
林寅滿是柔情的摸著金釧的小腦袋,笑道:“你怎么在這里,是不是偷偷跑出來玩了?”
金釧嬌聲道:“才沒有,我剛從師爺小院出來,探春姨太太讓我找些丫鬟和小廝,去書樓搬些書過來。
姨太太還說主人要的書還沒有這么快寫出來,她要挑些其他好書,找人刻出來,先拿去賣。”
林寅又嘗了一口她的胭脂,拉著金釧的手,笑道:“走,我陪你一起搬。”
金釧閃爍著黑色眼眸,亮晶晶的,滿是羞澀的軟糯問道:“就我們倆個人麼?”
林寅笑道:“對,就我們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