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探春、金釧聽了,俱是粉面含春,眼波流轉,都嗤的笑出聲,纖柔香肩隨著笑聲,簌簌輕顫。
黛玉歪著螓首,輕聲笑道:“那夫君你如今已不是窮酸文人了,已成了京城林府的老爺了,如何還改不掉你先前那些毛病呢?”
黛玉調笑罷,探春和金釧也跟著笑了起來。
林寅由著她們笑完,繼續分析道:“探春,你記住兩點,其一,你是個極聰明的人兒,有才氣,也有志氣。但有時候,眼光不要只是盯著細枝末節的開源節流,要抓大放小。
其二,你不要只是一味悶頭寫書,你不僅要掌管書局的事務,往后那些文人的稿子,也都要交由你來審核。須知,富在術數,不在勞身;利在勢居,不在力耕。”
探春含笑著點點頭,半開玩笑的嘲弄道:“老爺教育的極是,老爺說的極有道理,賤妾記下了。”
探春含笑說罷,也控制不住的嗤的笑出聲,黛玉和金釧也跟著笑了起來,黛玉在林寅身邊,笑著拍打著林寅。
林寅繼續說道:“我還有一個主意,我們這個既是書局,將來也是說書樓。”
黛玉和探春還沒有從前面的頑笑中緩過神來。
探春臉上胭霞未褪,仍是紅撲撲的,帶著笑腔揚聲道:“又是如何個說書樓呢?
黛玉用香帕掩唇笑道:“指定不是正經玩意!”
黛玉、探春、金釧三人又抿嘴笑了起來,音聲嬌媚婉轉。
林寅也跟著笑了起來,這些個丫頭太會玩了,有的時候妞泡的太多,也是會讓人感到困擾的。
好一點的情況呢,就是她們聚在一起開自己的頑笑。壞一點的情況呢,她們索性就互相宅斗起來了。
林寅笑道:“簡單的說,咱大夏朝目前識字程度太低,就算我們按照噱頭文去寫,普羅大眾還是看不懂。
不過這種新鮮的風格,或許對那些讀書人是一種別樣的體驗,但如果想面向更廣大的群體,還是要有說書人。
但這個說書人也要專門挑選,噱頭文要搭配滑稽風格的說書人,這樣效果最好,決計不能是一板一眼的說書人。
我們的說書樓的說書人,和尋常酒樓和茶館里的說書人,必須大不一樣,這才能體現我們的優勢。”
探春的英秀眸眼中流光溢彩,笑道:“那這也不難,這偌大的京城,還愁找不到這樣的文人麼?”
林寅說道:“可能還需要一個擅長作畫的人兒,如今這些線裝書,封面都是藍灰色的,極為單調。
我們可以嘗試畫些美貌佳人,印在封面,吸引讀者的注意。就是不知道,哪里能找到這樣的人才。”
探春閃爍俊秀眼眸,纖手輕擊掌心,脆聲笑道:
“這也好辦,到時候回府里頭找四妹妹惜春,她作的畫也極好,只是不知道她情不情愿,給老爺畫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黛玉含露目里笑意盈盈,持帕掩唇笑道:“我說了罷,不是什么正經玩意。”
探春眸光在黛玉與林寅間流轉一圈,抿了抿粉唇,笑道:“還是林姐姐最了解老爺。”
正當林寅與妻妾間開著玩笑,忽然聽得酒樓下的街道,傳來了求救聲,
林寅與黛玉、探春、金釧湊到邊上往下一看,竟是一場當街行兇的兇殺案。
林寅等人湊來觀看之時,一位華服公子,腹中已經插入匕首,這一刀插的極深,華服公子癱倒在地,早已血流成河。
而兇手是一位粗麻布衣的粗糙漢子,殺了華服公子之后,便被華服公子的下人,拿住了手腳。
但華服公子如今躺在血泊之中,鮮血汩汩直流,恐怕已是無力回天。
金釧眼色浮現驚恐深色,拉著林寅的衣角,嬌滴滴說道:“主人,我們快走罷,這里不安全。”
探春見此命案發生,也眉頭緊鎖,雪腮緊繃,強迫自己迅速鎮定下來,冷靜說道:
“這話正是了,老爺,別留在這兒了,老爺倘若有個意外,我們便沒主心骨了。”
林寅略看了看,心中稍加分析,說道:“沒事,繼續坐著吧,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命案,應該是報仇來的,與我們沒甚相干。”
黛玉、探春、金釧俱是芳心惴惴,齊齊貼緊了林寅,仍是驚魂未定。
黛玉的罥煙眉角有些悸色,玉指輕點著林寅胸膛,問道:“夫君,你這話有些意思,你又是如何知曉呢?”
林寅頗為冷靜的分析道:“你看啊,這死者衣著華麗,身邊又有好幾個小廝跟隨,這不是官宦子弟,就是富家子弟。
兇手只此一人,能在眾多小廝護衛中,順利得手,說明是準備已久,早已在街道埋伏好了,這才能一擊必中。
這兇手只殺了那位公子,就不再反抗,分明是不愿牽連旁人,大概率是仇殺。
這兇手,穿著粗布麻衣,皮膚黝黑,手腳粗大,像是個干重活的,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因財作案,其次就是因情生仇。”
探春聽罷擊掌而道:“是了,是了,老爺真是好爽利的剖斷!”
黛玉指尖繞著帕帶輕笑道:“夫君,趕明兒,莫不是要去爹的蘭臺寺當仵作了。”
這對面酒桌的兩名黑衣長須男子,乃是朝廷鷹犬,單手持握酒杯獨飲,默默聽著這一切。
年長些的黑衣中年男子,說道:“這位小友分析的頗有道理,何不一同小酌幾杯?”
林寅見此人相貌不俗,方面大額,鷹揚眼角,神情嚴厲,但氣質卻有一種久經宦海沉浮之后的老練和通達。
也便拱手道:“承蒙盛情,那晚生卻之不恭了。”
黑衣中年男子問道:“小友適才分析的極有道理,不知是哪里學的這刑名之術?”
林寅隨意找了個理由解釋道:“晚生承教于家中尊長,不過是學些皮毛,在前輩面前獻丑了。”
黑衣中年男子,有意了解林寅的身份信息,便開始先自我介紹道:
“老朽姓韓,單名一個復,字澄非。乃是京中太學‘諸子監’的法家司業,主掌諸子監的法家訓導之政。”
林寅自然知道這些人情禮儀,見他也是文流顯貴,也不好藏著掖著了,便也介紹道:
“晚生姓林,單名一個寅,字仁守,師承刑部直隸司郎中賈雨村,晚生的岳丈乃是蘭臺寺大夫林如海。”
韓復一聽林如海之名,對林寅又添了幾分鐘意,問道:“那小友如今可取了功名不曾?”
“晚生不才,如今仍不過是一介秀才,慚愧,慚愧!”
韓復聽罷,更覺欣喜,大有得天下英才而教之的暢快之意,笑道:“仁守小友,可有意愿來我諸子監就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