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榮國府
來的路上,林寅講述了賈寶玉出言不遜,后被賈政棒打致殘之事,眾人聞言皆是一驚。
林寅又教著迎春和探春,屆時見了賈母,該如何言語應(yīng)對。
林寅一行人來到側(cè)門,便進了府,來到榮慶堂,按禮法,無論如何都得先見賈母。
賈母坐在堂前,王熙鳳在側(cè)哄著賈母,賈政、王夫人、邢夫人也落座在堂內(nèi)。
林寅進來,只見賈母如今神色凝重,嘴唇死緊,連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任誰也看得出這是在強忍情緒。
林寅也不想與榮國府鬧得太僵,至少林寅目前還是需要榮國府這個盟友,何況還是親家,又是晚輩,便想著給老太太一個臺階下,說道:
“林寅見過老太太,先前是寅兒說話唐突,這才導(dǎo)致寶兄弟,平白受了這么多罪。心里著實過意不去,今日特來賠個不是。”
老太太聽林寅這般示好,又看到探春和迎春也來了,但想起寶玉的傷痛,不禁心如刀絞,十分為難,拄拐擊地,流淚長嘆道:
“橫豎都是命吶!都是命吶!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吶!真是孽緣吶!孽緣吶!”
王夫人不言不語,但林寅看得出她眼神里藏著一股邪火,背著她私下要走了金釧,盡管無禮,但也不過是個丫鬟,尚能接受。
但他用一席話,間接的把他的心肝骨肉害慘了,這梁子無論如何就是結(jié)下了,畢竟她的恨意又不可能向賈政宣泄。
這王夫人看似吃齋念佛,人畜無害,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但一旦出手,便是雷霆一擊,林寅細思如此,看來將來要多留幾個心眼了。
賈政雖然懊悔,但也算明白事理的人,坦然說道:“這事兒,也不怪寅哥兒,他也不過是一句頑笑話,怪就怪在兒子下手太重了。”
王熙鳳見賈政如此說,便知是個好由頭,也擠出幾滴眼淚,上趕著哄著賈母,也給林寅開解道:
“哎喲我的老祖宗!政老爺說的是呢。要我說這事兒,也怪不得寅兄弟,小孩子家的哪個沒有幾句頑笑話的?
如今這寅兄弟是林姑老爺?shù)呐觯且彩钦?jīng)的親戚骨肉,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哪里會存得歹心?
老祖宗切莫再哭壞了身子,咱府里上上下下,還仗著您這定海神針,主持大局呢!”
賈母何嘗不知此理?只是溺愛孫兒,不愿接受罷了,不由得哀嘆道:“冤孽吶!冤孽吶!寶玉如何就攤上了你這么個混賬父親!”
邢夫人見狀,心中暗喜,這邢夫人乃賈赦續(xù)弦妻子,本來這榮國府的管家權(quán),按理應(yīng)由賈赦與邢夫人掌管,畢竟賈赦襲了榮國府的爵位。
卻因賈赦的無能,賈母的偏心,倒讓賈政和王夫人掌了管家權(quán),縱然礙于孝道,口頭上不敢說,但心里卻是十分不滿。
如今賈母最寵愛的孫兒賈寶玉,竟然意外重傷,再不可能有子嗣,那未來這管家權(quán),賈政和王夫人,便也沒有了爭奪的可能,念及于此,不由得心中大暢。
邢夫人也開解道:“老太太快別傷心了。鳳丫頭說得極是,寶哥兒福大命大,往后必有后福。他父親也是為他前程計,一時情急罷了。這也不能怪寅哥兒。”
邢夫人想著這好事一樁接著一樁,先是迎春當(dāng)了媵妾,和林府沾了親;王熙鳳又被林寅入了書局的股;如今賈寶玉也沒了生育能力。
邢夫人由衷覺得這林寅真是他們的福星。
探春見狀,也趕忙上前,為林寅開脫,哄著賈母,說道:“這無妄之災(zāi)的事兒,任誰聽了都心焦。可細想來,寅老爺和父親老爺最初也沒有歹意,咱們?nèi)粼俦舜嗽构郑吹购擞H親相護的本心了。”
迎春雖然溫軟些,也上前給賈母揉肩捶腿,一個勁的說著:“老太太消消氣,老太太消消氣……”
賈母見眾人皆如此說,又念想黛玉、迎春、探春如今都嫁給了林寅,也只好又嘆了口氣,顫顫巍巍說道:
“罷了!罷了!寅哥兒,趁著我這把老骨頭還在,在我咽氣之前,讓我抱上外重孫兒吧。”
林寅就坡下驢的應(yīng)道:“這是自然,倘若他們能再得老太太的調(diào)教,那便是天大的福分了。”
王熙鳳也順著林寅的話,開頑笑道:“哎喲!老祖宗您這話可是金口玉言!趕明兒我就盯著寅兄弟,讓他多吃些什么鹿血啊,鹿茸啊,壯壯筋骨,到時候老祖宗左手右手都是小重孫兒,只怕忙得連抹牌的空兒都沒啦!”
賈母見王熙鳳這般說,便指著她說道:“瞧你這潑皮破落戶!甚么不顧體面的話,都講出來了,也不知羞!”
但隨后也笑了起來,大家見賈母笑了,也跟著笑了,氣氛這才漸漸活絡(luò)。
又過了一會,林寅見眾人情緒都好轉(zhuǎn)了些,便說道:“老太太,大舅太太,二舅太太,晚輩這還有事相求,還望允準(zhǔn)。”
賈母心情好了些,便說道:“寅哥兒有話便說,都是一家子,能做到的,那都好說。”
林寅說道:“岳父大人將林府托付于我,我這頭一件事,便是想請鳳姐姐,助我料理列侯府一個月,順帶調(diào)教調(diào)教迎春和探春,以及我那些個丫鬟們。”
鳳姐聽罷,心中竟相當(dāng)?shù)靡猓挥傻孟采厦忌摇A忠?dāng)著眾人求自己相助,便覺十分長臉。
她本就喜攬事辦,好賣弄才干,如今又能去列侯府探探他林家的底兒,心中并無拒絕之理。
賈母既然一言既出,又是極好臉面之人,斷然沒有把話收回的理由,含笑頷首,語氣慈和又不失威儀說道:
“這是正經(jīng)理由,自然使得!鳳丫頭雖是個潑皮破落戶,治家理事倒還有幾分章法。就讓她去你府上歷練一個月,順帶指點二丫頭、三丫頭些眉高眼低。”
又對王熙鳳說道:“猴兒,既應(yīng)了這差事,便要拿出十分精神來。列侯府的門楣,榮國府的臉面,可都系在你身上呢!”
只見王熙鳳眼光灼灼,挺直柳腰,嫵媚笑道:“老祖宗教訓(xùn)得是!我的這顆心呀,早撲在差事上了!莫說一個月,便是一年半載,也只管瞧我的手段。”
但只見王夫人臉色凝重,卻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淡淡問鳳姐道:“你可能麼?”
鳳姐見賈母都開了口,便賠笑道:“有什么不能的!都是自家的兄弟,不過是照管照管,便是我有不知道的,我再回來問問太太就是了!”
王夫人見賈母、王熙鳳都有此意,也不再逆勢而為,索性不作言語。
林寅見狀便給鳳姐作揖,鳳姐也還禮不迭,鳳眼柳眉,喜不自勝。
林寅又說道:“那既然鳳姐姐愿意費心,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王熙鳳聞言,看過賈母和王夫人,見并無反對之意,便說道:“也好,趁此一同理出個頭緒來。”
林寅又給探春和晴雯做了個眼色,便留下迎春代自己,陪著賈母等眾人。
王熙鳳領(lǐng)著林寅、探春、晴雯,來到鳳姐院中的廳房,鳳姐兒吩咐平兒,端上茶水。
林寅環(huán)顧四周,問道:“鳳姐姐,這璉二哥如何不在家中?”
只見王熙鳳,風(fēng)情萬種,嫵媚明艷的笑道:“這該死沒良心的,也不知去哪里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