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寅仍如往常那般,離開小院,走成賢街,向諸子監(jiān)走去。
剛往兵家的校場走去,恰在路上,撞見一名美男子,好一個面如冠玉,劍眉星目,須發(fā)皆美。
這美男子,對林寅作揖,問道:“敢問兄臺可是林仁守?”
“正是在下,不知有何見教?”
這美男子,見是林寅,納頭便拜,說道:“多謝恩公神斷,救我性命,在下唐良,字伯懿,見過恩公。”
林寅問及緣故,原來他便是那情殺案的冤主,被設(shè)計陷害的那個美男子。
林寅見他雖然看似有些陰柔之美,但眉眼間卻有一股聰慧氣質(zhì),
況且考核時曾聽韓夫子說,這是一個俊才,林寅也就起了結(jié)識之意。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如今還未到卯時,何不略作小敘?”
唐良求之不得,正欲找理由結(jié)交,這林寅提議,正中下懷。
兩人也就找了一棵老槐樹,盤腿而坐,聊了起來。
唐良見林寅相貌不凡,又有救命之恩,昨日得知還是遠邁甲等的考核等次,對他已是五體投地,便一五一十的都交代了出來。
原來這唐良是個情根深種之人,只要動了情,便不分男女,只是一味付出。
他先前見死者司青相貌柔美,又對自己暗通款曲。
相處日久,唐良自覺有了情意,便墜入愛河,但司青卻總對他忽遠忽近。
這唐良以為是對方嫌自己心意不誠,便更加賣力的示意和討好,沒曾想司青反而指責(zé)他,不知分寸,步步緊逼。
兩人為此竟險些鬧的一拍兩散,大打出手,最后唐良只得低頭認錯,司青卻并未原諒,只是憤憤離去。
本以為只是一次尋常爭吵,不料次日司青就自縊而死,唐良痛心疾首,內(nèi)心一番掙扎之下,選擇了自首。
若非林寅為他翻案,或許他就要被移交順天府下獄了。說到此處,唐良不由得反復(fù)再拜。
林寅聽罷,心中釋然,看來與自己先前判斷,相差無幾。
【已完成青玉線索,經(jīng)驗值 1】(司青線索)
唐良說罷,心中百感交集,嘆道:
“如今想來,仿佛一場大夢,只有自己深陷其中,竟成了那可悲可笑之人。”
林寅也感嘆,這世上再沒有比遇人不淑,真心被辜負,更難以釋懷之事了,也只得連連安慰唐良:
“伯懿兄弟,你也是受害者,完全不必有這般的負罪的念頭。你可知道這兇手,為何非要拋棄這司青公子麼?”
唐良聞言,又長嘆幾口氣,自己自負聰明,沒曾想被這兩人玩的團團轉(zhuǎn)。
若不是林寅查案明斷,他竟不知道,自己只是他們兩人角色扮演的一環(huán)。
真是忍一步后悔萬分,退一步越想越氣,說道:
“說起來這王八犢子,也算是個英才,甲等的考核等次,又撿了極好的正歷差事,派他去吉壤做簿吏。
這以往圣上給太上皇修道觀、修園子、修山莊,哪一次參與的人不都是升官發(fā)財了?他如何再愿意因為男色,毀了大好前程?”
林寅聞言,感嘆與吉壤算是結(jié)下了難以分割的緣分,索性也不想再逃避了,既然陰魂不散,不如直面了斷。
林寅問道:“伯懿兄,這吉壤的歷事,我也甚是感興趣,我如何才能去?”
唐良聞言,也沒多想,畢竟來諸子監(jiān)的,哪個不是想著找個合官近貴的差事,順著桿往上爬的,也就答道:
“這諸子監(jiān)的歷事都有次序的,先得過了雜歷,才能去正歷,仁守兄遠邁甲等的等次,想來要去也不難。
只要三位夫子都愿意抬舉你,莫說吉壤的歷事,就是更好的歷事也照樣有的挑。”
林寅仔細思忖,看來還是要獲得夫子們的進一步信任,得到他們的抬舉才行。
林寅看著太陽的位置,估摸著快到卯時,兩人只好各自分別告辭。
……
林寅來到兵家校場,眾學(xué)子皆披堅持銳,夫子孫效武帶著眾人,面北單膝跪地,山呼海嘯般高喊:“吾皇萬歲萬萬歲!”
除了林寅有所膈應(yīng),心理不適之外,其余之人倒是樂在其中,畢竟好吃好喝供著,將來離開了諸子監(jiān),也有大好的前途,他們沒有任何理由,不忠于圣上。
而后孫效武講解《孫子兵法》其中的精微奧義,講習(xí)已畢,便讓學(xué)子各自操練武藝去了,而后單獨過來,考察林寅。
孫效武打量著林寅的身量大小,體格胖瘦,問道:“仁守先前可曾練過什么武藝?”
林寅一時竟不知如何說,畢竟自由搏擊的那些泰拳、散打,擱在古代恐怕有些華而不實。
至于八極拳是清朝才創(chuàng)立的,如今是大夏朝,說了孫夫子也未必懂得,也就應(yīng)道:
“只不過略懂些拳腳功夫,但都是些野路子,上不得臺面。”
孫效武讓林寅演練一遍所學(xué)功夫,林寅則把八極拳和泰拳打了一遍,剛猛有力,虎虎生風(fēng)。
孫效武看罷,略作思忖,說道:“架子倒是有的,也不知你哪里學(xué)的這甚么拳法,還算有模有樣。”
林寅解釋道:“這是晚生家傳的拳法,今日在夫子面前賣弄了。”
孫效武給林寅挑了一把長槍,丟了過去,林寅一把接住,孫效武說道:
“看你這拳法的路數(shù),你往后就練這門,八極**槍。不過是化拳為槍,化槍為拳,倒也適合你。這可是我大夏朝,軍中武技的正脈傳承!”
看來是先有八極槍法,后有八極拳法,林寅也覺得這門功夫與自己甚是契合,連連稱謝不迭。
孫效武又挑了一把上好的唐刀,給了林寅,說道:“你適合練這剛猛的刀法,我教你辛酉刀法,乃是我與戚將軍在浙江,福建與倭寇作戰(zhàn)時,總結(jié)而來。”
孫效武便將這八極**槍與辛酉刀法,傾囊相授。
這八極**槍,與八極拳有諸多類似之處,林寅有拳法的底子,只是將一連串槍法動作連貫之后,便很快上手了。
至于這辛酉刀法,則是戚將軍與倭寇作戰(zhàn)之時,取日本刀法之所長,補了中國刀法之短的刀法,頗有些猿飛陰流之遺風(fēng)。
孫效武見這林寅,悟性甚高,也頗為欣慰的捻須笑道:
“不賴不賴,學(xué)得挺快。就是你要再吃胖些,最好是膀大腰圓,肚子有肉,這才能疆場廝殺。
這八極**槍,剛猛無比,全槍就是三點重心支撐,除了左右手,還有靠腹部的肉來支撐。你太瘦了,槍法重心不穩(wěn)。
不過你也才剛學(xué),動作雖然會了,但并無神韻,要在練習(xí)中多加體會才是!”
孫效武說罷,拍了拍林寅的肩膀,投以期許的目光,便行離去。
林寅也意識到,若將來真要橫刀立馬,縱橫天下,確實應(yīng)當(dāng)更健壯些。
古代縱馬廝殺,膀大腰圓,將軍肚(脂包肌),這樣的身材,才更有優(yōu)勢。
前世光是在健身房,練死肌肉,練死勁兒,不好用。真遇到了高手,兩個手,掰不動人家一個手指頭。
林寅今日學(xué)了這兩門功夫,一個馬上持槍,一個下馬執(zhí)刀,都是簡單粗暴的硬功夫。
但林寅畢竟學(xué)的晚了些,又不似古代那些猛將那般,天生神力,虎背熊腰,力拔山兮氣蓋世。
指望憑借這兩門功夫,于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多少有些不大現(xiàn)實。
但練好這些本領(lǐng),保護好妻妾,乃至于上了疆場,做個先登或率偏師陷陣,這個能耐還是要有的。
雖然林寅如今是京城林府老爺,按理說不必冒這些風(fēng)險,但戰(zhàn)場無情。必死則生,幸生則死。
做不做是一碼事,會不會又是另一碼事。
林寅一刀一刀揮動著這唐刀,每一刀都是十足的力道,刀鋒卷起嗚嗚風(fēng)響。
揮刀之余,左右腳重心變換,身姿四顧,腰身隨時翻轉(zhuǎn),這刀法著實有些東夷之風(fēng)。
林寅手腕一翻,只見一刀劈砍而下,一棵老樹,應(yīng)聲而倒。
雖然沒有那么瀟灑風(fēng)流和花里胡哨,但勝在簡單實用,有一招制敵之功效。
練罷了唐刀,又練起了八極**槍,林寅側(cè)身持槍,氣沉丹田,鼓起肚子,把槍桿墊在肚子上,用上腰馬之力,擺動著長槍。
雙手持槍,向前連連突刺,如破空銳嘯一般,只是畢竟腹部肉墊不甚厚實。
幾番突刺和橫掃之后,槍桿帶著槍尖多少有些抖動歪斜,上半身也不由自主的晃了晃,沒了重心。
這槍法比刀法難練,還得多下苦功,一時半會急不得。
林寅一直從辰時練到戌時,除了中間吃飯,再沒有別的休息,這才有了些許改善。
直至夜幕漸漸籠罩,這才收刀入鞘,扛起長槍,離開諸子監(jiān),踏著風(fēng)雪,向小院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