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寅安排好了小紅的事兒,又見迎春探春都在身邊,便想起了那孤介高冷的四妹妹,問道:
“如何不見惜春?他這些日子過得可好?”
探春眸眼帶笑,抬手掠了掠發梢,說道:
“她這幾日總在佛堂小院里,不大出來,成日里只是翻些佛法經卷,涂涂畫畫罷了。”
林寅聞言,懊悔的拍了拍腦袋,說道:
“糟糕,我事一多,竟忘記給她買畫具了,耽擱這么多天,她該恨我了!”
探春先不說話,俊眼修眉里滿是寵溺的笑意,看著林寅懊惱了一會兒,這才說道:
“老爺,我知你貴人多忘事,我前幾日去書局鋪子收拾之時,便托了護衛丫鬟給買回來了。你就代我贈給四妹妹罷,這也是你我共同的心意。”
林寅心中甚慰,這一個個丫頭,如何都這般聰明,與她們相處,著實愜意舒心。
探春讓侍書取來筆墨紙硯與畫具,林寅稍作查看,便知價格不菲,這娘們真不給自己省錢啊。
這筆是湖州善璉的紫毫,墨是雕著云紋的松煙墨,紙是澄心堂的熟宣,硯是端溪老坑的魚腦凍。
至于畫具的顏料匣子,都是頭等礦料和上等花草研成的細粉。
林寅看罷,不由得點頭笑道:“難為你想得這般周全,四妹妹見了,必定歡喜。”
林寅言罷,帶著眾人一齊去見惜春。
就在東花園與內院交界處,園林湖水邊上的小塢,便是佛堂小院。
眾人皆至,晴雯叩了叩門,入畫開了院門,領著眾人進院見了惜春。
只見惜春穿著褻衣,露著半截雪膩脖頸,鬢發微松,幾縷垂在臉頰邊,睡眼惺忪的打開了門。
惜春見了眾人也不驚,只是眼波懶懶掃過,朱唇半啟的問候道:
“姐夫來了,姐夫若再不回,三姐姐怕是要相思成疾了。”
探春見她衣冠不整,又聽她胡言亂語,又羞又惱,斥責道:“你如何穿成這樣,不知羞麼?”
惜春用手撥了撥松散的秀發,慵懶的看著林寅和探春,倚著門,不以為意的笑道:
“除了姐夫,這府里也沒有別的外男了,不是說當成自己家麼?況且這都快子時了,我已睡下了,是你們把我吵醒了。”
林寅見她還小,只是小妹妹而已,未必有顧慮那么多,便把自己的外衣脫下,披到惜春身上,說道:
“四妹妹,你說得對,這是咱自己家,你愿意怎么穿都行,只是天氣寒冷,別著涼。我把畫具都帶來了,我能進去麼?你瞧瞧喜歡不喜歡。”
惜春給入畫做了個眼色,只允許林寅、探春、迎春進入她的閨房中,其余人等皆不得入內。
林寅把這些上等的筆墨紙硯和畫具給到了惜春。
惜春小心翼翼接過這些畫具,她只是掃了一眼,輕輕一撫,這質地,必是上等物件。
她在寧榮倆府之時,從沒有用過這般好的筆墨和畫具。
賈府雖然豪奢,但并非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到那極致奢華的待遇。
賈母愿意傾注多少資源,本身就意味著對這孩子有多少的寵愛和期待。
相反,不受待見的后輩,縱然看起來地位高些,可并不見得就比那些得寵的大丫鬟,更吃得開。
像迎春、惜春、賈環、賈蘭,在《紅樓》中,幾乎就像小透明似得。
因此賈惜春瞧著這些上等畫具,心中歡喜得緊。
一邊恨不得反復把玩,一邊卻又唯恐弄壞了這些畫具。
林寅頭一回見到,她那孤僻清冷的臉上,竟是這般的笑靨如花,誘人沉醉。
千金博得美人一笑,也是值了。
“四妹妹,你就只管可勁的用,若是沒了或壞了,也只管和我說。再給你買就是了。”
惜春聞言,芳心一顫,抿了抿粉唇,揚起唇角笑道:
“姐夫有心了,姐夫在學堂念書,課業可忙?”
林寅回道:“倒也還好,就是往返有些距離,不然我也想府里呆著,多陪陪你,看著你長大。”
惜春聞言,心中又是一揪,眼睛竟有些酸酸的。
但惜春的目光始終停留在畫具之上,并沒有正視林寅。
一則是她長久的孤介習慣,二則她一時不敢將林寅作為自己的情感寄托。
惜春欣喜與感動之余,念著林寅這般厚待自己,一時也不知如何自處了,便怯怯的問道:
“姐夫,你先前說要我幫你做甚么呢?”
“咱的書局,許多噱頭文的書籍,需要制作封面,必須畫好了去刻雕版。
我想著這活,若是你能做,我也省去一樁麻煩事。
只是,可能內容有些俗氣,擔心你一時不能接受。”
惜春如今心中溫熱,也替林寅考慮起來,淡淡說道:
“俗與不俗,本就是不同人心中的分別成見。姐夫與姐姐們既不介懷,我又何必介懷。更何況這本來就是咱們的產業。”
“對,這是咱們的產業,咱們賺了錢,一起分,也有你的份。”
惜春見林寅這般說,對列侯府便漸漸生出幾分參與感和歸宿感。
她愈發覺得,這姐夫當比自己親兄長待自己還更好。
而這列侯府,或許真的可以是自己的家。
林寅又陪著惜春閑敘了一會,直到他累的打了個哈欠。
“姐夫既乏了,不如早些回去歇息。”
惜春說罷,便把外衣脫了下來,還給了林寅,親手幫他披上,而后才兀自回屋睡覺。
林寅見惜春,衣著單薄的緩緩離去,心中感慨萬千。
這四妹妹美則美矣,既楚楚動人,又清冷雅致,只是太過寡淡了些,一時不太好捂熱。
林寅隨后便回到了探春的東院,讓眾人各自回去,只留通房丫鬟晴雯,紫鵑隨身伺候。
晴雯和紫鵑,捧著裝滿水的銅盆,給老爺和姨太太,洗漱更衣。
隨后極為熟練的,如往常那般,輕輕拉上繡床的紗帳。
月色如墨,夜涼如水,屋外寒風凜冽,屋內炕下,燒著熱熱的炭火,林寅與探春緊緊相擁。
寬衣解帶,被翻紅浪,低吟淺唱,帳搖燭曳。
……
諸事已畢,探春俊俏臉蛋,仍是嫣紅未退,渾身滾燙。
探春十分滿意的貼在林寅身上,玉指摁彈著林寅胸膛,問道:
“老爺,眼下林姐姐也不在,你能不能與我說句心里話,你是不是對鳳姐姐有意?”
林寅靠在枕上,滿是憐惜的目光,撫摩著探春的青絲長發,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