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林如海、褚郎中都帶頭各自敬了幾杯,彼此間做了些基本的介紹,又相互聊了些近期趣聞。
待到宴酣酒熱之時,方才談及兩人之間的沖突如何協商之事。
賈政開口問道:“褚郎中,你昔日的門客王屠戶,下毒害死了我的門客程日興,如今三法司將其捉拿,你不會責怪于我吧?”
褚良才也是久潤官場,場面話豈能不會講?畢竟事可以做絕,話不能說絕:
“他罪有應得,這該怎么判,就怎么判。不必看我的情面。”說罷,便自罰一杯。
林如海笑道:“褚郎中言之有理,這屠戶說是郎中默許他干的此事。褚郎中何許人也?我與內兄絕不相信。今日專程設宴,便是協調內兄與郎中的誤會。”
褚良才聽罷,憤憤道:“這絕對是個誤會,我絕無此意!有些門客仗著主子的名義,在外仗勢欺人,也是常有的事。”
賈政應和道:“是這個道理,不要為了些刁奴,傷了我們同僚之間的和氣。”
褚良才聽罷,與賈政極為默契的相視一笑,林如海、賈政、褚良才,彼此舉酒碰杯。
這些權力野獸,觥籌交錯之間便完成了這番神仙打架,林寅和賈雨村目前根本插不上話。
林寅好奇的把青玉對向賈母、賈赦、賈政三人,摸了摸青玉,看看能不能獲取些情報,
【青玉級別不足,暫無權限獲取權勢京榜高排名人士信息。】
【青玉級別不足,暫無權限獲取權勢京榜高排名人士信息。】
【青玉級別不足,暫無權限獲取權勢京榜高排名人士信息。】
林寅更加啞然無語,我要這破玉有何用!
林寅又嘗試對準褚良才,又摸了摸青玉,這次青玉終于有所反應:
權勢京榜:
青玉等級:Lv1.(3/5)
排名:130
名號:褚國粟,字良才
財富:60000兩
地位:舉人,正五品,兵部儲糧司郎中
線索:奉貴人之意,務必取下石料商的位置
林寅終于見到不是999 的人了,這兵部五品官才130名啊?不由得感嘆,京城大,居不易。
不過他財富和功名都略顯不足,或許并不完全是按現任級別,還要考慮潛在的政治能量。
晴雯在旁見林寅撓來撓去,不知他胸中掛有青玉,以為是他皮膚瘙癢,便從懷里取來風油精給他,說道:“喏~”
林寅極為尷尬的笑笑,接了過來,象征性往上手抹了些,意思一下。
晴雯覺得這可真是個怪人。
賈政繼續對褚良才問道:“良才兄,這石料商的位置,你是非爭不可?”
褚良才也對賈政問道:“存周兄,這石料商的位置,你是非取不可?”(存周是賈政的字)
言罷,賈政與褚良才彼此對視,一言不發,氣氛陷入沉寂之中。兩人都在比拼定力,迫使對方率先亮明底牌。
不一會兒,兩人發現彼此棋逢對手,便各自相視大笑了起來,沉寂的氣氛終于得以緩和。
褚良才率先破冰道:“這京城肉戶經營的屠貼(肉類準許執照)歸我所管,不知存周兄,可否將石料商之位相讓。”
大夏王朝的肉類,類似于戰略儲備資源之一,歸兵部所管,沒有頒發的屠貼則屬于違規經營。
封建王朝的京城,肉通常只有達官顯貴與富商巨戶能夠日常享用,而且他們家大業大,通常都是大批量采購,也是頗具賺頭的行當。
賈政顯然是看不上這點甜頭的,褚良才也自知不足,不過初步提出,再觀察反應,以便逐步加碼。
褚良才又伸出五根手指,說到:“儲糧司再出到這個數。”
林寅好奇,這啥意思,五千兩還是五萬兩?
賈政根本不在意多少銀兩,至少在他的感覺里,榮國府還是白玉為堂金作馬的,便搖了搖頭。
褚良才繼續說道:”存周兄,你既然沒有否定的意思,說明此事還能談,你覺得我還有哪些考慮不周之處?“
褚良才這是委婉的表示,讓賈政提出他的核心訴求。但賈政有些話也不便開口明言。
林寅看向林如海,林如海略略點頭,林寅替賈政說道:
“褚大人既是本朝舉人,豈不聞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
林寅這是暗示褚郎中,若執意要取石料商,便要設法讓賈政從修建吉壤這個權力場中脫身。
褚良才自然會意,點頭道:“明白,不知存周兄對學政一職,可否有意?”
這學政一職,由皇帝派遣到地方,執掌一省的科舉與文脈。這與賈政的心性頗為匹配。
學政并無品級,品級按原銜品級來算,但勝在直接向皇帝負責,能直達天聽。
褚良才能弄來這個職位,一來是榮國府底蘊深厚,二來也說明褚郎中背后之人,極有權勢。
褚良才見賈政并無反對之意,便知方向或許沒錯,繼續說道:
“這既然要接任學政,督修吉壤的活自然就先交到工部其他有司衙門,此事交由我來辦。”
這種事情林如海和賈政自然不會直接表態,宴席的主導權便又落到林寅身上。
林寅想了個巧妙的暗示,指著新上的菜說道:“褚大人,嘗嘗這新上的牛乳蒸羊羔,定比先前的鱘鰉魚要更有滋味。”
褚良才立刻明白其意,夾了一塊羊羔肉,嘗了嘗,夸道:“這新肉確實比舊魚更有滋味。”
賈母此時則順勢起身,身為長輩和誥命夫人,讓大家共飲一杯,眾人舉杯一飲而盡。
宴席仍在繼續,但再無試探與交鋒,席間話語轉為了朝堂傳聞與近期風向,在歡愉的氛圍中漸漸結束。
褚良才先行離去,林如海又稍坐一會,但無奈諸事纏身,只得起身告辭,準備離去。
賈母說道:“如海你事務繁忙,要走我不攔你。只是這孩兒閑來無事,不如在府里再多坐坐。”
賈母見林寅尚在猶豫之中,便對晴雯說道:“晴雯,還不挽留一下林公子。”
晴雯心中極不樂意,但卻無可奈何,只好勉強說道:“公子,再坐一坐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