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市第一?!
彭澄意愣了愣,第一反應是他在跟她開玩笑。
畢竟他連實驗班都沒有考上。
而通過實驗班自主招生的那些學霸們,一樣也會參加后面的統考。
不存在他沒了前面對手的情況。
“好困啊,我再去睡會兒。”陳予白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拖著步子開始往自己房間走。
“……”
彭澄意終于回過了神,匆匆拽住了他的衣擺:“你真是第一啊?”
“我沒事騙你做什么。”
他偏頭輕睨了她一眼,懶散耷拉著眼皮,簡直沒有一點學霸該有的風范。
“所以你考了多少分?”彭澄意還是不敢相信問。
“682。”
“……”
滿分700,在這次題偏難,大家普遍分數都比較低的情況下,他竟然才扣了18分?
足足比她高了20多分。
彭澄意張了張嘴,一時被震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明明模擬考的時候,兩人成績沒有這么大的差距。
他這也太超常發揮了吧!
見她還呆立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陳予白伸手輕彈了下她的額頭:“怎么,哥考了個第一,就給你看傻了?”
“我才沒有!”彭澄意不高興地捂了下額頭,“我只是在思考你是不是考前踩了狗屎,才走了這么大的狗屎運,考了個第一名。”
陳予白嗤笑了聲,悠悠說:“有沒有可能,這才是我真正的實力?”
“呵呵,實驗班都沒考上的人,在這里驕傲什么,我看你就是撞大運了。”彭澄意撇了撇嘴,忍不住酸他道。
陳予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淡淡說:“或許是有一部分的運氣在,如果題目還像往年那么簡單,我可能連你都考不過,別說考第一了。”
“……”
雖然之前模擬考來看,確實是數理化題目簡單的時候,他會考不過她。
因為數理化的分數拉不開,她的語文成績又比他好。
但這話怎么聽著,還像是他在炫耀自己的智商比她高呢。
彭澄意不禁有些不爽地,順手掐了下他的腰。
少年的腰比她認知里的要緊實和堅硬很多。
她硬是沒能掐起他的肉。
但陳予白腰背還是猛地繃緊了下,幽幽垂下了眼:“我都承認是運氣好了,你怎么還不服氣地要動手啊?”
“你那是承認嗎?你那是炫耀!”彭澄意又氣鼓鼓地掐了他兩下,才稍微消氣問,“那你會考慮去四中嗎?那邊招生辦有給你開出什么獎勵嗎?”
陳予白揉了揉腰:“有幾萬塊的獎學金,但我不考慮,我又不差錢。”
“……”彭澄意嘴角抽了抽,感覺又被這狗秀到了。
“怎么,你還想我去四中啊?”陳予白瞥了眼她一言難盡的表情。
“有點。”她實話實說。
“那我和你就不在一個學校了,到時候誰幫你和陌生人打交道?”他提醒她道。
“我又不是不能和陌生人打交道,只是不喜歡。”彭澄意頓了頓,補充說,“而且我上了高中,說不定能交到新的好朋友,也不需要你幫我。”
聞言,陳予白挑了下眉梢,語氣不冷不熱道:“彭澄意,沒看出來你這么喜新厭舊?”
“你有意見嗎?”她抬了抬下巴。
“有。”他盯著她的眼睛說。
“你憑什么有意見,你本來也不只我這一個好朋友。”她不甘示弱道。
陳予白微微怔了下,耷拉著唇角又輕輕牽了起來:“我跟別人玩,你吃醋了?”
沒想到他會從這個角度解讀,彭澄意也愣了愣,繼而嗤笑說:“我吃什么醋!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只是也想多交幾個朋友。”
他唇角弧度又擴散了下:“嗯,我胡說八道。”
她生氣撇開了臉:“反正你愛和誰玩和誰玩,愛去幾中就去幾中,我根本無所謂。”
陳予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睡回籠覺去了。”
“滾吧。”彭澄意冷哼了聲。
片刻后,又想起道:“等下,你吉他練好了沒啊?我已經搞定了。”
“練好了,你可以去問大圣約課了。”陳予白腳步頓了頓,又回頭補了句,“而且我可以節拍器開到100的速度了。”
“你就吹吧,我看你這天天睡懶覺的,能80就不錯了。”彭澄意狐疑盯了他兩秒,捉過了他的左手,掌心朝上的翻了過來,“你這指腹都沒有紅腫,你看我的,都快磨出水泡了。”
她說著,又將自己的左手舉到了他的面前。
陳予白垂眸掃了眼她泛紅的纖細手指,淡笑說:“你就沒想過,是因為我練得比你更多,所以手指已經磨出了繭,不會再紅腫嗎?”
彭澄意怔了怔:“怎么可能?”
“我就算上午睡懶覺,下午和晚上的時間不是還有很多么?不信你摸一摸。”
陳予白攤開的手主動又往她面前送了送。
他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看著就很適合彈吉他。
彭澄意下意識羨慕了兩秒,才輕輕捏了捏的他的指腹。
微礪的觸感滑過了她的指尖,上面確實有一層薄薄的繭。
沒想到,被她硬拉去學吉他的他,竟然練習得比她還要勤奮。
彭澄意不禁心情變得復雜了幾分,手也在無意識地繼續揉捏。
直到陳予白懶笑了聲:“手皮都快被你搓掉了,還沒摸出來啊?還是在趁機吃我的豆腐?”
“……”
彭澄意猛地回過神,倏地松開了他的手,局促瞪了他一眼:“你那點繭太薄了,不多摸兩下根本摸不出來!而且誰會吃你的豆腐!你又不是什么帥哥。”
“我這張臉,在你眼里不帥嗎?”陳予白緩緩壓低了身子,一張輪廓分明的臉湊到了她的面前。
平心而論,自從他初三開始發育,褪去嬰兒肥的臉頰,五官也漸漸舒展開后。
他這張臉,是變得好看了很多。
特別是這么近距離看,他濃墨重彩的五官真的很有沖擊力。
窄雙的眼皮,顯得眼睛愈發深邃,仿佛能將人吸進去一般。
但她可能和他太熟悉了,覺得他缺少那種,一眼帥哥的驚艷感。
而且,她也不想承認他現在長得很帥。
不然他尾巴不得翹到天上去。
“普普通通吧。”彭澄意和他對視了幾秒,下結論道。
“我?普普通通?”陳予白撇開臉,嗤笑了聲,不爽直起了身,“我勸你有空去掛個眼科看看,怪瞎的。”
“那我勸你有空去掛個腦科看看,怪自戀的。”彭澄意冷笑了下,轉身離開了他家。
-
在和周麗芬和彭偉國說了陳予白考了市第一這事后,果不其然的,彭澄意又聽他們夸起了陳予白就是聰明。
“他要真聰明,也不會考不上實驗班,我看他就是這次考運好。”彭澄意沒忍住反駁了句。
彭偉國:“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不然你怎么就沒人家這好運氣呢?”
“……因為我中考的時候沒踩到狗屎!”
不想再聽他們夸他的彭澄意干脆利落地關上了自己房間的門。
周麗芬愣了愣,看向彭偉國說:“啊?小予中考的時候還踩到狗屎了?”
“她應該只是想說小予走了狗屎運……”彭偉國無奈笑了笑。
周麗芬不禁搖了搖頭:“這孩子,一點都不愿意虛心承認別人比她厲害。”
……
其實,她也沒有不愿意承認別人比她更厲害。
只是陳予白,不是別人。
兩人從出生的那一刻,就被綁在了一起。
所以在成長的過程中,也免不了被父母拿來作比較。
幼兒園,她比他多拿了小紅花。
小學,她比他先入了少先隊。
初中,她比他多贏了不少獎狀。
卻在中考的這一關鍵的時刻,輸給了他。
她怎么會甘心承認。
不行,她得再加把勁預習,等開學一定要再贏過他。
想到這,彭澄意抽出了彭偉國幫她借來的數學教材,認真翻看了起來。
直到中午,周麗芬喊她出來吃飯,她才合上課本,走出了房間。
見外面桌上的飯菜格外豐盛,還有她最愛吃的油爆蝦和水煮肉片,彭澄意的心情一下子又變得好了起來。
正拿起筷子準備坐下,廚房里又傳來了周麗芬的聲音:“澄澄,你去叫陳予白一起來吃吧,這孩子考這么好,家里也沒個人給慶祝,你林姨又去外地進修了。”
“……哦。”
怪不得桌上除了她愛吃的那兩樣,還有一道紅燒肉,是陳予白的最愛。
彭澄意心情又沒那么好地放下筷子,走去了隔壁。
她倒也不是不想給陳予白慶祝,只是他一來,那這飯桌肯定又要變成他的夸夸大會了。
多少有些讓人心煩。
于是象征著敲了兩下門,沒人響應后,她也沒管他是不是還在睡覺沒聽見,就徑直回了家:“陳予白他不在。”
“他早上不還在家嗎?”周麗芬盛著米飯問。
“誰知道他又去哪玩了。”彭澄意帶上房門,坐回了餐桌。
“那算了,我們自己吃吧。”彭偉國把最后一道番茄蛋湯端上了餐桌。
“嗯。”彭澄意夾起水煮肉片,放進嘴里。
莫名又想起了她回來那天,他家茶幾上剩下的那碗寡淡的泡面。
咀嚼的動作一點點慢了下來。
最后,她抬起臉說:“媽,要不這紅燒肉裝個飯盒,我一會兒微信問問陳予白什么時候回來,我給他送過去?”
“行啊。”周麗芬點了點頭。
結果,吃過飯,微信上一問,陳予白還真是和張揚出去了。
看他發來的麥當勞炸雞漢堡照片,彭澄意憤怒打開給他準備好的飯盒,往嘴里塞了一塊。
她就不該對這狗有一絲一毫的同情!
陳予白:「怎么?你有事找我?」
彭澄意對著飯盒拍了張照片:「看見沒,本來我媽給你準備,但現在,我要都吃了!」
陳予白:「……人不高,胃口還挺大」
彭澄意:「別惹我.jpg」
彭澄意:「錘爆你的狗頭.jpg」
發泄歸發泄,她確實也吃不下這一整盒的紅燒肉。
最終,還是在陳予白回來時,送給了他。
陳予白看了眼滿滿當當的飯盒,挑了下眉梢:“你不是要說都吃了嗎?”
彭澄意微笑:“太膩了,不適合給人吃。”
“罵我不是人唄?”他好笑看了她一眼。
“我沒說,你自己說的。”彭澄意聳了聳肩,依舊對他背著她去吃麥當勞這件事很不爽,“我回去了,和大圣約了明天早上9點上課,你別睡過頭了。”
“這么早?下午沒有時間能約嗎?”陳予白問。
“有,但我不想。”她直截了當地轉過身,走向了自己家的門。
陳予白盯著她寫滿不高興的后腦勺看了片刻,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叫住準備擰開房門的她。
“彭澄意。”
“您還有何貴干?”彭澄意沒什么好氣地回過了頭。
陳予白摸了下褲兜,朝她伸出手,攤開了掌心:“給你的。”
彭澄意輕愣了下,垂下了眼——
少年寬大的掌心上,靜靜躺著那天麥當勞售罄了的喬巴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