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許多想法在沈清瀾腦海中徘徊。
聽到現(xiàn)在,沈知洵一直是一副淡然的模樣。
自始至終,沒有憤怒,沒有不甘,甚至,表情從頭到尾都沒變過一下。
那么……上輩子到底怎么回事?
藥。
是一種讓人變得狂躁的藥物。
沈清瀾渾身發(fā)顫,袖子下的手緊緊地握成拳,指甲鑲嵌在肉里,“大哥,他們……”該死。
竟然算計一個殘廢之人。
無法想象,清醒過后的大哥,該有多么的無助崩潰。
雙腿已廢,無人依靠,被世人唾棄,聲名狼藉。
清風霽月的他,不該是那樣的下場。
沈知洵看著眼前的妹妹,渾身發(fā)抖,哭得泣不成聲。
“好了好了,不哭了,有大哥在……”
“大哥……”
委屈不甘涌上心頭。
上輩子太慘了。
他們一家人都太慘了。
祖母是被林老婆子給折磨死的。
而大哥,是抑郁而終。
不僅,養(yǎng)身體的藥被換掉,每日還要遭受精神虐待。
無法想象,被人指指點點的日子,大哥究竟是怎么度過的?
而她呢,新婚夜**,被林長軒拿捏了一輩子,不僅要把家業(yè)雙手奉上,還要培養(yǎng)那個白眼狼林阿寶。
悔恨在心間蔓延,如潮水般涌來。
沈清瀾沉浸在上輩子的悲痛之中,無法自拔,絕望至極。
沈知洵看著妹妹滿眼絕望,神情悲愴的樣子,心疼的不得了。
他的妹妹本是天之驕女。
從小到大,妹妹是一家人的掌上明珠,哪里受過什么委屈?
如今卻被一個渣男傷害成這副樣子。
都是他的錯。
沒有為妹妹撐起一片天。
“大哥錯了,都是大哥的錯。”
“不,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害了祖母……”
“都是我的錯,是我引狼入室,是我識人不清……”
沈清瀾被氣得哭聲一直傳到了外面。
管家站在門口,神色悲戚。
他是看著家里的兩個小主子長大。
聽到小姐哭成這個樣子,管家低頭偷偷的抹著眼淚。
直到房間內(nèi)哭聲漸漸停下,管家低聲稟告,“少爺,小姐,張夫人來了。”
張夫人。
張婉兒的母親。
沈清瀾模糊的視線,猛然銳利的看向門口,抬手,淚水擦得干干凈凈。
“大哥,這是后宅之事,就交給妹妹來處理吧,你一會兒還要藥浴呢。”
張夫人小角色而已,沈清瀾起身,面色清冷,“總之,絕不會讓侯府蒙冤。”
前世今生,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當年定親之時,張家也只是小官之家而已。
如今的張尚書威風凜凜,曾經(jīng)也只是一個小小的侍郎。
若無祖父幫助,張尚書又怎會位居高位?
忘恩負義之輩,應(yīng)當被唾棄。
沈清瀾挺直腰背,向外走。
沈知洵欲言又止,最后只剩一聲嘆息。
他是男子,接待張夫人自然不便,只能留在院子里。
……
前廳。
張夫人茶水一杯接著一杯,滿臉的不耐煩。
看著周遭落敗的場景,眼底滿是嫌棄。
若不是如今出了變故,打死她也不會來走這一遭。
外面腳步聲傳來。
張夫人立刻端起茶杯,穩(wěn)穩(wěn)的坐著,看也沒看門口一眼。
沈清瀾踏步而入,看到高傲的張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張夫人安好。”
微微屈膝,以示禮貌。
隨后,便坐在了主位上。
張夫人,“……”
怎么與想象中的不一樣?
她紆尊降貴親自上門,難道這丫頭不應(yīng)該歡歡喜喜的上前熱情迎接嗎?
怎么會是這副冷冰冰的樣子?
難道知道了?
不會的。
侯府日薄西山,消息閉塞,昨晚剛剛發(fā)生的事情,一定沒有接到消息。
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輕哼一聲,“侯府終究是敗落了,當這一點規(guī)矩也沒有,見長輩就是這樣見的嗎。”
“長輩?”
沈清瀾像是聽到笑話一樣,掩唇輕笑,“若說規(guī)矩,請問夫人,不請自來,又是哪家的規(guī)矩。”
京城高門大戶,要上門做客是要提前幾天遞帖子的。
主人家遞了帖子,約了時間才可上門。
張夫人毫無規(guī)矩,竟然直接上門,已是失禮之極。
她聲音不高不低,卻諷刺意味拉滿。
張夫人被噎了一下,眉頭緊皺,“算了,與你這晚輩也說不著,我今天上門是來商量婚事的,你也知道我家那丫頭等了你哥哥整整三年,如今大師算命,必須在十日之內(nèi)成親,否則……”
“否則如何?”沈清瀾冷著臉追問。
說話被打斷,張夫人臉色鐵青,“否則夫妻不睦家宅不寧,兩家定親多年,聘禮早就已經(jīng)抬過去了,定一下日子,你們這邊準備一番,盡快成親。”
傲慢的態(tài)度,理所當然的語氣。
不是來商量的,而是來通知。
沈清瀾笑了,笑不達眼底。
更多的是怒。
張家人把她大哥當什么了?
張夫人一大清早而來,恐怕以為謠言還未完全傳開,所以才有這樣的底氣來說這些話。
當真無恥至極。
砰的一聲。
沈清瀾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張夫人好大的威風,如此目中無人。”
張夫人被噎了一下,胸口劇烈起伏。
她聲音拔高,眼神越發(fā)冰冷,“果然侯府敗落了,身為晚輩竟然一點規(guī)矩也沒有。”
“我女兒馬上就要嫁過來了,長嫂如母,而我是你嫂子的母親,你如此不尊敬我,日后你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