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是被砸門聲吵醒的。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還趴在院子地上，丹爐蓋硌得胸口生疼。晨光從破窗戶斜斜照進來，井沿的嫩芽已經長到手指高，銀白色的根須在晨光下泛著微光。

“林凡！開門！街道辦清查違建！“

砸門聲震得院子里唯一半塊玻璃嗡嗡響。林凡罵了句臟話，把丹爐蓋塞進儲物袋，念叨了三遍“這玩意兒真值錢“，然后才踉蹌著去開門。

門外站著三個人：一個穿制服的大媽，兩個拿撬棍的壯漢。

“院子里的井，屬于歷史違建，限期三天內填平。“大媽把通知書拍在林凡胸口，“罰款單收好，二十萬零四千八百塊，逾期加滯納金。“

林凡捏著單子，腦子里飛快盤算。昨晚系統說1靈氣值=1人民幣，但他還沒試過怎么變現。眼看壯漢們已經往井邊湊，他急了：“等等！這井有文物價值！“

“文物？“大媽斜眼看他，“你家文物會冒字？“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大媽這話不對，她怎么知道井會冒字？

他還沒問出口，井口突然“咕嘟“一聲，銀白色的漣漪蕩開，但只有林凡能看見。大媽和壯漢們完全沒反應，反而被井口那股青草香熏得直捂鼻子。

“啥味兒這是？化糞池漏了？“一個壯漢罵罵咧咧，舉起撬棍就要往井蓋上砸。

“住手！“林凡吼道，“這井...這井能產礦泉水！高端礦泉水！“

他豁出去了，抄起水桶從井里打了半桶水，遞到大媽面前：“您聞聞，這水質，能賣五十塊一瓶！“

大媽被這股清香震住了，狐疑地接過水桶。就在這時，林凡腦子里“叮“的一聲：

-【檢測到本位面交易行為】-

-【井水可兌換為“靈泉“，單價：50元/500ml】-

-【靈氣值消耗：5點/瓶】-

林凡眼睛亮了。他搶過水桶，從屋里翻出老爺子留下的舊酒瓶，洗干凈，灌滿，塞到大媽手里：“阿姨，這瓶送您，您拿去化驗。三天后我來證明，這井不是違建，是聚寶盆。“

大媽被這通操作整懵了，帶著倆壯漢罵罵咧咧走了，臨走前丟下話：“三天后拿不出證明，直接填井！“

林凡關上門，后背全是冷汗。他沖到井邊，壓低聲音：“祖宗，您剛才說那水能賣五十？“

-【僅限于“有眼無珠“之輩】-

-【對識貨者，可加價至5000】-

林凡樂了，這系統還懂看人下菜碟。但他很快笑不出來——靈氣值只剩9299點，按5點一瓶算，他最多造1859瓶水，也就九萬三千塊，遠遠不夠還債。

“還得進秘境。“他咬牙，把昨晚的戰利品全掏出來。

丹爐蓋，白裝，副作用是每次用完念十遍“這玩意兒真值錢“。

破損的丹方殘頁，上面用古篆寫著：“凝氣丹，需火麻...“。后面被燒焦了，看不清。

還有那塊一直沒舍得用的【本源之火】——靈絡樹根尖上摘下的藍色火苗，用老爺子舊煙盒裝著，燒得煙盒都焦了。

-【鍛靈工坊已解鎖】-

-【可用破損裝備 靈氣值，重塑本源裝備】-

林凡把丹爐蓋和丹方殘頁捧到井口。靈絡樹的根須爬出來，卷走兩樣東西，縮回井底。水面開始冒泡，像有人在下面煉丹。

十分鐘后，根須把東西送回來。

丹爐蓋還是丹爐蓋，但銹跡沒了，內壁的丹紋會發光。丹方殘頁被修復了，完整寫著：

-【凝氣丹方（殘）】-

-【需火麻纖維×3，金月草×1，丹火引燃】-

-【功效：恢復少量靈氣值】-

林凡數了數自己種的火麻，才五株幼苗。金月草更慘，只有祖宗給的那株獨苗。

“這得種到猴年馬月？“

-【可消耗靈氣值加速】-

-【火麻催熟：20點/株】-

-【金月草催熟：50點/株】-

林凡算了筆賬：催熟全部火麻要100點，金月草50點，煉制凝氣丹不知道還要多少。他總共9299點，看似不少，但換算成人民幣才九萬多，離二十萬還差十萬八千里。

“祖宗，沒別的賺錢路子了？“

-【建議：出售Farm產出】-

-【當前可產出：靈泉、火麻纖維、金月草】-

-【警告：過度出售將導致Farm本源衰弱】-

林凡懂了，這是告訴他不能竭澤而漁。Farm是根基，根基不能動，只能不斷從秘境里刨食。

他正琢磨著，儲物袋突然發燙。打開一看，昨晚收進去的丹爐蓋正在震動，內壁的丹紋發出刺眼紅光。

-【檢測到丹鼎殘響位面污染源】-

-【丹傀殘骸未清理，污染外泄中】-

-【警告：24小時內不處理，Farm將變異】-

林凡嚇得跳起來。他想起昨晚擊殺丹傀時，那玩意兒冒的黑煙好像確實沒散盡，跟著他一通被吸回了院子。

“祖宗，這咋處理？“

-【需重返秘境，凈化污染源】-

-【或：消耗1000靈氣值，由靈絡樹代為凈化】-

林凡看著自己的9299點靈氣值，再看看井沿那根剛長出的嫩芽。嫩芽尖端已經有點發黑，像是被煙熏了。

他咬牙：“我回去。“

-【謹慎選擇】-

-【污染狀態下進入，難度提升至“優秀“】-

-【建議：先煉制凝氣丹，補充靈氣儲備】-

林凡沒得選。他催熟所有火麻和金月草，總共花了150點靈氣值。然后按照丹方，把纖維搓成繩，草葉搗碎，用本源之火點燃丹爐蓋。

丹爐蓋懸浮在空中，像個迷你煉丹爐。纖維和草葉飛進去，三分鐘后，“叮“地吐出三顆黑不溜秋的丸子。

-【凝氣丹×3】-

-【功效：恢復靈氣值1000點】-

-【副作用：服用后需念誦“這玩意兒真不值錢“三遍，否則會拉肚子】-

林凡臉都綠了：“祖宗，這副作用還帶反轉的？“

-【藍裝以下，皆有制衡】-

他沒工夫吐槽，抓起一顆吞下，立刻感覺一股暖流涌遍全身。靈氣值從9149變成了10149。

另外兩顆他小心收好，然后抄起老爺子的舊鋤頭——昨晚捅丹傀時斷了，但經過井水浸泡，斷口處長出了新的木柄，摸起來像玉石。

-【本源裝備·成長型】-

-【名稱：未定（由宿主命名）】-

-【當前等級：白裝】-

林凡愣了：“這玩意兒還能成長？“

-【與宿主本源綁定，可隨秘境進度進化】-

他掂了掂鋤頭，喃喃道：“以后就叫你'老伙計'了。“

-【命名完成，本源親和度 1%，當前80%】-

林凡握緊鋤頭，站到井邊。倒計時還剩23小時，他得在被街道辦填井之前，把污染源處理干凈。

“祖宗，“他說，“這次進去，能不能給點提示？“

-【污染源位于丹爐核心區】-

-【建議：避開巡邏丹傀，直取爐心】-

-【提示：儲物袋可收整具丹傀，別只收蓋子】-

林凡眼睛亮了。收整具丹傀？那是不是意味著……

他沒問出口，怕系統又提什么“良心系數“。他只是最后檢查了一遍裝備：儲物袋、老伙計鋤頭、兩顆凝氣丹、本源之火。

“走了。“

他縱身躍入井中。

但這次墜落的感覺不一樣。井水冰冷刺骨，無數畫面在他眼前閃過——老爺子蹲在井邊滴血，老爺子把房契燒進井里，老爺子臨終前對著井念叨“乖孫兒就靠你了“。

最后畫面定格在律師臉上。律師推推眼鏡，慢條斯理道：“林先生，您爺爺留給您的，除了院子、井、二十萬債務……還有一份人身意外保險，受益人是這口井。“

林凡猛地睜眼，發現自己正卡在井口，不上不下。

-【檢測到宿主死亡風險】-

-【保險條款激活：Farm可替死一次】-

-【代價：Farm等級清零，井封十年】-

林凡破口大罵：“我操，老爺子還留了這手？“

-【所以您爺爺，確實是個100%本源親和的瘋子】-

林凡沒時間罵街了。他身后，丹鼎殘響的廢土景象已經浮現；身前，街道辦大媽帶著撬棍隊又回來了，正砸門喊：“林凡！我們知道你在里面！再不開門，報公安拆井了！“

他卡在中間，前是現實債務，后是異界污染。

而井祖宗的倒計時，正靜靜走著：

-【23時0分0秒】-

-【請選擇：A.退回去還債 B.跳下去凈化】

-【提示：選了A， Farm會鄙視你】

林凡罵了句臟話，松開抓著井沿的手。和資產問題相比，他將筆跡問題拋在了腦后。

“鄙視就鄙視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本源親和度-5%，當前75%】-

-【提示：Farm的鄙視，會體現在收獲上】-

林凡摔回院子，翻滾兩圈穩住身形。砸門聲更響了，大媽的尖嗓門穿透力極強：“林凡！最后警告！開門！“

他看了眼井，又看了眼手里的老伙計鋤頭，突然笑了。

“祖宗，“他低聲說，“您說我爺爺是瘋子，我看您也是。“

-【彼此彼此】-

林凡把儲物袋往腰間一系，大步走向院門。他拉開門的瞬間，撬棍已經舉到頭頂。

“等等！“他大吼，“我知道這井有問題！“

大媽和壯漢們愣住。林凡指著井口，那上面正緩緩浮現一行只有他能看見的字：

-【警告：丹鼎殘響污染源已突破Farm屏障】-

-【倒計時：10、9、8...】-

林凡轉身就跑，不是往院外，而是往井里跳。身后傳來大媽的尖叫：“攔住他！別讓他自殺！“

但已經晚了。

他躍入井口的最后一秒，看見那株井沿的嫩芽徹底變黑，像被墨汁浸過。而整口井，正從內部散發出一股焦炭與血腥混合的味道。

廢土的味道。

“完了，“他心想，“這回真把家變成墳場了。“

井水吞沒他的瞬間，系統最后提示浮現：

-【本次進入，Farm將同步傳送】-

-【恭喜宿主，成功把“家“變成了“移動基地“】-

-【風險等級：優秀】-

-【存活概率：37%】-

-【建議：別死】-

林凡罵出了聲：“你大爺的井祖宗——“

聲音被井水吞沒。

而三十五平米的院子，連井帶人，在撬棍隊眼前，消失了。

原地只剩一張二十萬罰款單，被風吹得嘩啦啦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