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陽看到趙醫生著急忙慌的出去,他知道應該是出事了。
他朝著門口看了看,發現好多醫護人員,都跑了起來,神情緊張。
肯定是出了大事了!
不行,他得去看看,也許他能幫上一些忙。
他對剛蘇醒還虛弱的李文英和焦急的蘇家父女快速說了句“我去看看”,人已如一陣風般沖出了病房。
“韓陽!”蘇淺淺下意識喊了一聲,想跟上去,卻被父親蘇大國緊緊拉住。
“淺淺,別去!那邊現在肯定亂成一團,我們去了非但幫不上忙,還可能添亂!”蘇大國說道:“讓他去吧,他應該能幫上忙。”
他自然也一直關注直播,知道韓陽的醫術不簡單。
……
韓陽循著嘈雜與哭喊聲,幾乎是憑借著直覺沖到了急診大廳的入口。
眼前的景象,即便是他心性沉靜,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明亮的燈光下,是一片混亂到極致的場景。
擔架車碾過地面的血污,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醫護人員奔跑著,白大褂上沾染著醒目的猩紅,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焦急與凝重。
傷者的呻吟,家屬的哭嚎,醫生聲嘶力竭的指令……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沖擊著耳膜。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得化不開的血腥味,混合著消毒水的氣息,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怪味。
最觸目驚心的是那條被緊急清理出來的通道旁,幾個穿著校服、滿身血污的孩子被抱下或抬出,那稚嫩而驚恐的哭聲,像刀子一樣扎在每個人的心上。
原來是多車連環追尾,其中還有一輛校車,讓這場災難的嚴重程度達到了頂點。
韓陽的目光如同最精準的雷達,瞬間掃過全場,立刻鎖定了一個最危急的目標—,靠近搶救區入口的擔架上,一個約莫十來歲的男孩。
他的一條大腿被扭曲的金屬貫穿,鮮血正從傷口處汩汩涌出,甚至帶著些許噴射狀,將按在他傷口上的厚厚紗布和兩名護士的手完全染紅。
生命監測儀在一旁發出尖銳到令人心慌的警報,屏幕上代表血壓和血氧的數值正在瘋狂下跌,男孩的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
“加壓包!再拿加壓包來!快!”一名年輕的男護士幾乎是用吼的,他的手臂因為用力過度而在顫抖,但鮮血依舊從他的指縫間不斷滲出。
“靜脈通道!建立第二條靜脈通道!擴容劑加快速度!”另一位急診醫生大喊。
死神,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獰笑著逼近這個年幼的生命。
沒有半分猶豫,韓陽身形一動,如同游魚般穿過混亂的人群,瞬間便來到了擔架旁。
“讓我來!我能止血!”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傳入正在奮力搶救的護士耳中。
那滿手是血的男護士猛地抬起頭,汗水混著血水從他額角滑落。
他看到的是一個陌生的、穿著簡單棉麻襯衣的年輕人,氣質與周圍格格不入。
焦急和壓力讓他語氣并不好:“你誰啊?!家屬到外面等!別在這里礙事!醫生!醫生在哪?!需要緊急手術!動脈破了!”
這時,一個戴著金絲眼鏡、氣場沉穩的中年醫生正快步走來,他是急診科的主任陳主任,是現場的指揮者之一。
聽到喧嘩,他銳利的目光立刻落在韓陽身上,眉頭緊緊皺起,語氣嚴厲:“怎么回事?閑雜人等怎么進搶救區的?!立刻出去!”
韓陽面對質問,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只是再次重申,語氣依舊平穩:“我不是醫院的人,但我能止血。他等不到手術室了。”
“胡鬧!”陳主任徹底怒了,他沒有時間解釋那么多,還有很多病人等著他“這不是你逞能的地方!這是動脈破裂大出血!需要的是無菌環境、手術刀和血源!不是江湖郎中的把戲!保安!把這個人給我請出去!立刻!”
幾名聞聲趕來的保安立刻圍了上來,試圖架住韓陽。
周圍的醫護人員也投來混雜著不滿、懷疑和一絲無奈的目光。
在這種分秒必爭的生死關頭,突然冒出一個“外人”聲稱能止血,在他們看來,無異于添亂,甚至是在延誤搶救的寶貴時間。
韓陽眼神一凝,身體微微一側,巧妙而自然地避開了保安的手。
他沒有動用武力,但那份從容卻讓保安們動作一滯。
“他的血快要流干了。”韓陽看著陳主任,目光清澈而堅定,說出了那句在陳主任聽來荒謬至極的話,“一根銀針,封穴止血,可為他爭取時間。”
“銀針?封穴?”陳主任氣極反笑,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年輕人,你看小說看多了吧?!這里是現代醫院!講究的是科學!是證據!你再不離開,我就報警了!”
周圍的竊竊私語聲更大了,不少人看著韓陽,如同看著一個精神不正常的怪人。
就在這僵持不下,保安準備強行將韓陽帶離,而那個小男孩的生命體征愈發微弱之際——
“等等!”
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剛剛在病房見過的趙醫生,氣喘吁吁地撥開人群沖了進來。
她原本梳理整齊的頭發有些凌亂,白大褂的扣子甚至都扣錯了一位,顯然來得極其匆忙。
“陳主任!他不是在胡鬧!”趙倩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但卻異常響亮,確保周圍所有人都能聽到,“我以我的人格和職業聲譽擔保!我剛剛在VIP病房親眼所見,這位韓陽先生,只用了幾分鐘的古法按摩,就喚醒了一位我們用了所有常規手段都無法喚醒,沉睡數小時的病人!他的手段,不能以常理度之!”
陳主任愣住了,周圍的醫生護士也愣住了。
趙倩不等陳主任反駁,猛地伸手指向那個血流不止,生命垂危的男孩,聲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悲壯:“但是現在!陳主任!您告訴我,我們現在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嗎?!”
她幾乎是吼出來的,眼眶瞬間紅了:“血庫O型血告急!調配需要時間!手術室全部占滿,最快的一間也要二十分鐘后才能空出來!您告訴我,靠著現在的按壓和擴容,他能撐過二十分鐘嗎?!我們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他死在我們面前,卻連一個嘗試的機會都不給嗎?!”
這番話,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是啊,他們有更好的辦法嗎?
沒有!
他們有的,只是絕望的等待和已知的結局。
陳主任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看著趙倩決絕的眼神,又看了看擔架上那個氣息越來越微弱的孩子,額頭上青筋暴起。
作為醫生,他比誰都清楚現狀的殘酷,規矩、資格、科學……在一條即將消逝的年輕生命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周圍的質疑聲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重的寂靜和復雜的目光。
所有的壓力,此刻都聚焦在了陳主任一人身上。
趙倩深吸一口氣,對著陳主任,也對著所有在場的人,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如果……如果因為韓先生出手而出了任何問題,一切責任由我趙倩承擔!我立刻辭職,永久離開醫療行業!我簽責任狀!”
整個急診大廳入口處,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所有人都被趙倩這破釜沉舟的勇氣震撼了。
陳主任死死地盯著趙倩,又猛地轉頭看向韓陽。韓陽依舊站在那里,平靜無波,仿佛周遭的一切紛擾都與他無關,只有那雙眼睛,清晰地映照著擔架上危在旦夕的生命。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每一秒,都伴隨著監護儀那催命般的警報聲,敲擊在所有人的心臟上。
終于,在令人窒息的三秒鐘沉默后,陳主任幾乎是咬著后槽牙,從喉嚨深處擠出了一個沉重無比,卻又帶著一絲孤注一擲意味的字:
“……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