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聿側眸瞥了眼身后的南薇,往右邊挪動身子。
南薇沒了遮擋,目光一下與姜虞對上。
她漲紅著臉,難堪的行了一禮,心里暗罵剛剛就不該為了追文景聿跟上來。
這下好了,又遇上姜虞了!
將她憤憤炸毛的模樣看在眼里,姜虞沒由來一笑。
還真是個孩子心性的小姑娘,什么情緒都表現(xiàn)在臉上了。
忽略她,姜虞和文景聿打招呼:“最近怎么樣?”
她話不似從前親近,帶著朋友間的客套。
他眼眸黯淡了些許,笑著頷首:“一切皆好。”
戳破那層窗戶紙,他們終究是沒法再像從前那樣自在的相處了。
但他……不后悔。
至少,他爭取過了,沒有留遺憾。
相對無言,姜虞便要離開,文景聿攥了攥手,鼓足勇氣喊住她:“阿虞。”
翠袖和紅裳想出言說什么,被姜虞抬手攔住。
她回眸,就聽文景聿說:“我自請調(diào)任豫州了,下個月的今天就走。”
南薇還沒有從文景聿與姜虞何時這般熟悉中回神,又被他的話炸的腦中一白:“景聿哥哥,什么時候的事?怎么從沒聽你提起過?”
文景聿未理會她,望著姜虞微微詫異神情,他欲言又止,做了好一會兒心理建設才開口道:“到時……你能去送送我么?”
“你現(xiàn)在官途一片光明,不該沖動。”姜虞搖了搖頭。
不管是不是因為她,他自請調(diào)任到地方做官都不是明智選擇。
“我知道。”他語氣淡然,旋即臉上露出一抹釋然的笑:“這些年我活的太順風順水,遇到危險什么都做不了。”
“我想讓自己變的強大,強大到足以保護自己和家人。”
“豫州是個不錯的去處,就當去鍛煉鍛煉了。”
說到這兒,他文雅如玉面上笑意舒展,語氣豁然道:“橫豎我志不在高官厚祿,要是回不來了,這輩子做個造福一方的州官也挺好。”
聞言,姜虞愣了須臾,回以明朗的笑:“好男兒志在四方,能不為眼下名利所困,我信你將來必定會有一番大作為。”
頓了頓,她與他視線交匯,正色道:“一個月后,城外涼亭,我會去。”
話落,她攜翠袖兩人離去。
直至人走遠,文景聿望著她背影低喃:“阿虞,無論此生身處何地,我都愿你,歲歲無虞,長安常樂。”
她既選了蕭令舟,那他,就助他。
豫州是她生活過的地方。
此去,不會太孤寂。
“景聿哥哥,你和她……你們到底是什么關系?”南薇柳葉眉擰起。
她不傻,文景聿看姜虞的眼神和說話語氣,分明就是……
她不敢想下去,一顆心狂跳的厲害。
文景聿眸光注視她,神色平靜道:“南薇,她是你姐姐,以后,你們就是最親的人了,你該和她好好相處。”
南薇別過臉,不滿哼了聲:“我爹娘只有我一個女兒,她才不是我姐姐!”
她是絕對不會承認姜虞是她姐姐的。
文景聿搖搖頭,邁步離開。
見狀,南薇急忙追上去:“景聿哥哥,你別走啊,你還沒有回答我話呢!”
……
攝政王府,書房。
令二恭敬稟道:“王爺,遵從您命令,屬下與令三一直暗中跟蹤瑾太子,發(fā)現(xiàn)他偽裝成了一名名叫曲濃的女子,如今就盤踞在城中養(yǎng)傷。”
“并且,他經(jīng)營的幾家店鋪與王妃的胭脂鋪都有合作。”
“之前他就是從王妃與蘇小姐交談中得知,皇上會攜百官前往踏闕行宮避暑,提前易容混入了隊伍里。”
“到行宮后,他又殺了看管荔枝酒的宮女冒名頂替,才有了可乘之機擄走王妃。”
胭脂鋪?
蕭令舟神色微凜,喊來護衛(wèi):“王妃呢?”
他俊美無鑄面上覆了寒意,直讓人感到駭懼,護衛(wèi)忙稟道:“回王爺,王妃午時后去了胭脂鋪,說未時一刻就回來。”
一聽這話,蕭令舟如驚弓之鳥從椅子上起身:“立馬召集府內(nèi)護衛(wèi),隨本王去一趟城西胭脂鋪。”
剛邁出書房的門,他便與回來的姜虞迎面遇上。
“子衍,你這是——”
姜虞話未說完,一陣風來,人便被一把摟住。
她怔了下,抬手抱住蕭令舟腰,不明所以問:“怎么了這是?”
看到這一幕,護衛(wèi)就知不用再召集人了,暗自退下。
蕭令舟下頜抵在她發(fā)頂,帶著薄寒的氣息混著墨香將她裹住,手臂收得愈發(fā)緊。
姜虞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里不平穩(wěn)的起伏,還有身體微微的顫抖。
他在害怕?
“子衍……”
“阿虞。”他悶聲開口,聲音比平日低啞幾分,指腹輕輕蹭過她后背的衣料,像是在平復什么:“你沒事,還好你沒事。”
姜虞心頭微軟,微涼鼻尖蹭了蹭他下頜:“說什么呢,我就是去了一趟胭脂鋪,有翠袖她們跟著,還有令衛(wèi)保護,能有什么事?”
蕭令舟雙手握住她薄肩,一雙烏沉深邃的瑞鳳眼中還溢著驚憂:“阿虞,你今日可有去見那個曲濃?”
她搖搖頭:“你昨夜與我說最近京中混進了一伙劫財?shù)谋I匪,我哪兒敢亂走,就只去了我自個的胭脂鋪。”
她拿出帕子擦擦他臉,眉心凝起:“瞧你這么慌張,難不成那個曲濃是盜匪?”
“不,她不是盜匪。”
姜虞心想還好不是,緊繃身心剛松緩,又聽他聲音沉肅道:“是牧云瑾。”
蕭令舟握在她肩上的手收緊:“阿虞,從來就沒有什么曲濃,她一直都是牧云瑾隱匿在京中的一重身份。”
姜虞聽到“牧云瑾”三字臉色驟變,手中帕子都不由得攥到變形。
居然又是那個天殺的牧云瑾!
他是變色龍么,一會兒換一個皮膚,讓人怎么都防不住。
她后怕的拍拍胸口,恨恨地咬牙:“我說他怎么突然就探親去了,還要七八天才回來,原來是龜縮起來養(yǎng)傷了!”
蕭令舟和她說過想借牧云瑾引出他背后之人,所以故意放水讓人劫走了他。
可她沒想到牧云瑾膽子如此大,來了一招燈下黑。
她腦中一閃,立馬想到了一個報仇的絕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