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府,棲月閣內。
女子脆聲悅耳聲音不時從屋中傳出。
談笑風生之際,婢女端了新做的蜜糖糕進來。
甫一放在小幾上,姜虞指尖捻了一塊,八卦道:“阿筠,你倒是快與我說說,謝大人到底是怎么過了蘇老將軍那關的?!?/p>
天知道她這段時間過的有多憋悶無趣。
陡然間吃到謝驚瀾強娶蘇月卿的瓜,那雙眼睛就沒暗下去過。
甚至驚嘆謝驚瀾平日里看著中規中矩的,居然能做出這般驚世駭俗的事來。
雖說強娶這事不光彩,但好在兩人都對彼此有情。
算是成就了一段美好姻緣。
也讓蘇月卿這個擰巴的人不再擰巴了。
蘇月卿望著她俏生生打趣模樣,繪聲繪色描繪當時場景。
“……我爹臉一板,他跪下就喊岳父大人,還說過兩日就搬進蘇家?!?/p>
“以后贅進蘇家了,我說什么就是什么,孩子也跟我姓?!?/p>
“我爹就是個看著威肅的,實則心腸軟的不行。”
“在他一番真情實意和誠摯言語炮轟下,我爹自是沒一會兒就堅持不住原諒他做的事兒了?!?/p>
“兩人將我趕回棲霞院,在書房聊了一上午,之后好的跟什么似的,現在連我都插不進去話了?!?/p>
姜虞單手支著下頜,興致盎然地聽她說著話,嘖嘖稱嘆:“謝大人對你真是到了喪心病狂地步,又是入贅又是孩子跟你姓,就差提出在家相妻教子了?!?/p>
蘇月卿聽到這話臉微微發燙。
她沒說謝驚瀾真就是這個想法。
并且,他貌似對“相妻教子”已經有了執念。
這兩日在床上,他一個勁纏著她,說是要努力讓孩子早點出來,這樣他才能“教子”。
她自是不信他鬼話,又抵不過他軟言誘哄,外加各種勾引。
每次心軟被他得逞,事后她都會扶腰后悔。
這剛開了葷的男子果真可怕得很,到了床上就似完全變了個人一樣。
嘴上溫聲安撫,卻是半點不帶停的。
更過分的是,謝驚瀾像是將“身弱”二字刻進了腦子里,次次都要身體力行證明一下。
想到這兒,蘇月卿感覺自己腰這會兒又隱隱發酸發軟起來。
她現在都有點害怕天黑了。
甚至頗為懷念未成親前的時光。
那時多自在,每天只需練練兵,偶爾陪姜虞聊天解悶,日子簡單又快活。
心中長嘆一口氣,她斂去雜亂思緒,視線落在姜虞微隆起的小腹上,有些詫異道:“你這肚子,好像瞧著比尋常孕婦大些?”
姜虞吃完糕點接過翠袖遞上的帕子擦干凈手,輕搭上自己肚子,彎著眉眼回她:“我懷的雙胎,自是比尋常婦人肚子大。”
蘇月卿驚訝,眼睛直直盯著她肚子,稀罕又帶著酸味:“蕭令舟還真是好福氣,娶了你這么個可心兒的娘子,還給他懷了對雙胎?!?/p>
兩人正閑聊,婢女走進來稟報:“王妃,謝大人在外面,說是來接謝夫人。”
蘇月卿夫妻倆并不是一起來的。
謝驚瀾在書房稟完公務,聽蕭令舟說蘇月卿在棲月閣,就順帶來接她一道回家。
家眷都找上門來了,姜虞自是沒理由再留蘇月卿。
揉了揉眉心,她口吻戲謔道:“阿筠,謝大人還真是一刻都離不了你,今日就聊到這兒,你且去吧。”
蘇月卿扶額,衣袖下滑隱約可見腕上星點可疑曖昧紅痕:“我明日還是搬去軍營吧?!?/p>
男人太粘人了也煩。
她自來棲月閣就沒什么精神,作為過來人的姜虞豈會看不出來,淺笑道:“快些去吧,待會兒人等急了來催,倒變成我的不是了?!?/p>
蘇月卿無奈起身,摸摸她肚子:“蘇姨走了,下次再來看你們和你們娘親?!?/p>
看到她虛扶腰離去背影,姜虞笑著搖搖頭。
手撫摸自己的肚子,她腦中浮現最初與蕭令舟剛成親那段時日。
那時的她一心以為他只是個普通的教書先生,做好了和他過一輩子的準備。
還曾想他長得那么好看,要是和他生個孩子也定好看的緊。
奈何世事變幻無常,她滿心期待美好未來、要愛上他時,他卻一躍成了攝政王。
若是沒有這個轉折,或許,他們早就有孩子了。
不過現在也不晚,再過半年,他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帶著父母愛出生的孩子,會是有福氣的。
她慈柔的目光望著顯懷腹部,指尖隔著繡就纏枝蓮紋的軟緞衣裳,輕輕描摹隆起弧度,唇角噙著淺淺憧憬笑意。
蕭令舟踏入暖閣,看到的便是這一幕:“阿虞?!?/p>
緩步至她身邊,他坐在軟榻外側,動作輕柔的將姜虞攬入懷里。
溫熱掌心覆在她腹上,他語調雍和開口:“今日孩子在肚子里可有乖乖的?”
姜虞靠著他溫熱胸膛,持起他手放在自己臉上,平靜的語氣帶著令人悚然的惶懼:“子衍,孩子很乖,不過我好像不太好?!?/p>
聞言,蕭令舟腦中倏地警鈴大作,忙握住她肩膀讓她轉過身子面向自己,雋逸的眉擰緊:“不好?哪里不好?李大夫來瞧過了嗎?”
“來人,去請——”
見他因一句話就謊成這樣,姜虞趕忙解釋:“瞧你,我就是想表達我都瘦了,你這大動干戈的,倒像是我要生了一樣。”
瘦、瘦了?
蕭令舟凝著她巴掌大的臉,緩了幾息才回神,面上赧然地失笑:“卿卿想吃什么?”
她前三個月孕吐什么都吃不下,因而整個人瘦了不少。
過了三個月食欲倒是變好,就是口味有些刁鉆。
不過不打緊,他是攝政王,只要是她想吃的,哪怕遠在千里之外,他也能動用權力讓人運來。
總歸這世上就沒有權力辦不到的事。
要是辦不到,就說明權力還不夠。
他生來就是天潢貴胄,更是在昭國危難之際力挽狂瀾,并不會覺得為滿足自己妻子的口腹之欲,浪費人力物力是件濫用權利的事。
相反的,手中有特權不用,那才是真的愚蠢。
再者,他在這世上在意的只有一個姜虞,只要她開心,世人罵他的輿論他半點不會在意。
姜虞手臂摟著他頸項:“我想吃桂香栗子雞、丹楓藕夾肉、碧荷承露飯……還有你親手做的南瓜餅,要和在張家村時一個味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