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卿踏入蘇府府門,門房和她說蘇秉淵讓她回來后去一趟前廳。
她沒多想帶著忍冬去了,一到地兒就看到謝驚瀾正陪蘇秉淵下象棋。
她下意識想轉(zhuǎn)身離開,被眼尖的福伯喊住:“大小姐,您回來了。”
得,走不了了。
剛邁出一只腳的蘇月卿又收了回來,無奈轉(zhuǎn)身進屋。
無視旁邊的謝驚瀾,她摸摸鼻尖喊了蘇秉淵一聲:“爹。”
蘇秉淵全部心神放在棋盤上,頭也未抬,沒好氣道:“還知道你有個爹,都成親的人了,十天半月不著家,夫君都找上門來了,像什么樣子?”
被斥責,蘇月卿下意識看向謝驚瀾。
蘇秉淵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替謝驚瀾開脫:“你別看他,不是他跟我告的狀。”
掃了眼棋盤,蘇秉淵略皺眉,抬眸看向?qū)γ娴闹x驚瀾:“我只說她兩句,你就分神失了‘兵’,要再說兩句,你這‘將’豈不是就要被我困死了?”
“在戰(zhàn)場上分神可是大忌,就這一步,足以讓你——”
蘇秉淵指尖叩了叩棋盤,黑棋落下,精準堵住謝驚瀾僅剩的退路:“滿盤……皆輸。”
謝驚瀾回神,目光掠過被將掉的棋子,眼底閃過一絲赧然,從容應道:“岳父教訓的是,小婿定當牢記,下次不會了。”
蘇秉淵鼻間發(fā)出一聲輕哼,不滿拂袖:“下次?老夫可不會再與你下象棋了,免得被人說勝之不武。”
他扭頭看了眼一旁站著的蘇月卿:“還有你,哪兒有出嫁的姑娘總住軍營和娘家的?實在不像話!”
“爹,不是說好了讓景晏入贅嗎,我住自家有什么問題?”蘇月卿嘟囔。
都怪謝驚瀾太纏人,她才想躲著他。
不想這人臉皮實在厚,居然找蘇家來了。
蘇秉淵氣的站起身:“說到這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我何時說蘇家只招贅了?你騙騙景晏就算了,還想拿這套說辭糊弄我,倒反天罡了?”
謝驚瀾忙護在蘇月卿跟前,恭恭敬敬行了一記禮:“岳父大人,入贅是我提出的,不關阿筠的事,你要罵就罵我吧。”
“今日我來蘇家就是想陪您說說話,并不是找阿筠的,她想住哪兒都成,總歸我那兒才是家不是?”
蘇秉淵:“……”
你小子來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啊。
左一個岳父大人阿筠不回家怎么辦。
右一個岳父大人幫我勸勸阿筠的。
咋的?
這才過了半個時辰就變了副嘴臉,他這個幫他說話的岳父反倒成了壞人?
“爹,你自己聽聽,景晏他自己都這么說了,能怪我嗎?”蘇月卿理直氣壯從謝驚瀾身后站出來:“入贅是他自個愿意的,才不是我騙他。”
蘇秉淵望著兩人一個鬧一個笑,陡然反應過來自己成工具人了。
“好好好,你們倆的事我以后不摻和。”他故作不耐煩的將兩人往外推:“現(xiàn)在,立刻、馬上,給我打哪兒來到哪兒去,少來擾我清靜。”
蘇月卿雙臂環(huán)胸,一副氣定神閑模樣:“這話可是你說的,到時候你有外孫了,可別怪我不讓他們來看你。”
蘇秉淵和謝驚瀾雙雙一怔,目光齊齊投向她腹部。
“這是……有了?”蘇秉淵不耐煩表情一掃而去,喜笑顏開問。
見兩人都滿臉喜色盯著自己肚子瞧,蘇月卿無情打破他們的幻想:“想多了,最近軍營伙食不錯,吃胖了而已。”
蘇秉淵:“……”
謝驚瀾:“……”
白高興一場,蘇秉淵耷拉下臉把她和謝驚瀾往外推:“回謝府去,你們不急我急!”
“我都一把年紀了,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你們再不努力,我何時能抱上外孫?”
不努力就算了,還整上了分地而居那一套。
再這樣下去,等他兩腿一蹬進棺材那日都未必能看到他的乖乖好外孫。
“爹!你別胡鬧,我有正事和你說。”蘇月卿收起不著調(diào)模樣,正色起來。
提到正事,蘇秉淵忙止住動作,瞬間變的嚴肅:“什么事?”
蘇月卿掃了眼屋內(nèi)下人,福伯心領神會將人都遣了出去。
在椅子上坐下,她娓娓道來:“我回來路上聽說蘇月織殺了沈鏡安那個妾室,趁亂逃了,官兵四處搜查她下落都尋不到人,你可派人去二嬸那兒看過了?”
蘇秉淵撫了撫胡須,眼眸微瞇,神情凝重道:“你的意思是,可能是你二嬸將人窩藏起來了?”
沈家參與謀反的事人盡皆知,蘇月織沒被判斬首已是攝政王格外開恩。
她要是聽從判決去流放還能留一條命。
這個時候殺人跑路,這罪名可就大了。
窩藏殺人犯兼逃犯同樣罪行不小。
弄不好,蘇家也會跟著受牽連!
想到這兒,蘇秉淵當即喚來福伯去二房院里查探情況。
半刻鐘后,福伯折返:“將軍,二夫人收拾了細軟,悄悄往城中東巷去了。”
蘇秉淵眼神微凜,臉色鐵青:“這盧氏還真是膽大包天,凈做些沒腦子的事!”
“爹,現(xiàn)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咱們得趁官兵沒搜查到蘇月織前,先找到人。”蘇月卿出聲相勸。
謝驚瀾附和:“岳父大人,阿筠說的對,窩藏罪犯非小事,二房做的事雖與大房無關,可兩家終究還沒分府。”
“按照昭國的連坐制,到時大房必定會受牽連,現(xiàn)在唯一的法子,就是趕在官府找到蘇二小姐藏身之所前,我們先行一步將其扭送至官府。”
蘇秉淵面色沉沉吩咐福伯:“去,派幾名有拳腳功夫的護院,把事情辦利落些,抓到二小姐直接送官府,至于二夫人,帶回來,族規(guī)處置!”
“是。”福伯跟在蘇秉淵身邊多年,深知這次事情非同小可,半點不敢耽擱就去了。
一個時辰后。
頭發(fā)散亂,形同瘋婦的盧氏被押送到了蘇家祠堂。
祠堂里,蘇家?guī)孜挥型淖謇虾捅R氏的丈夫蘇秉沉都在場。
“這次要不是阿筠提醒及時,在座各位這會兒都在大牢里相聚了,該怎么處置,都斟酌斟酌吧。”蘇秉淵語氣漠然背過身去,看都懶得看盧氏一眼。
他給過盧氏無數(shù)次機會了,這人就是死性不改。
這次說什么都不能再留她了。
蘇秉沉張了張嘴想求情,一對上自家大哥側(cè)目而視的凜然眼神,立馬垂下腦袋表示:“我都聽大哥和幾位族老的。”
盧氏被布條堵著嘴,瘋狂朝他搖頭求救。
三位族老來之后就聽了事情經(jīng)過,看到盧氏就氣不打一處來。
大族老站起身,面無表情道:“就照族規(guī)來,笞一百鞭,沒死就逐去蓮月庵長伴青燈古佛,無令終身不得出,諸位可有意見?”
在場無一人說話,大族老冷聲開口:“來人,將二夫人拉下去!”
盧氏試圖撲向蘇秉沉,被下人強行拽走。
沒一會兒,庭院里響起一陣兒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