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見他不搭理自己,姜虞也不氣餒,從旁邊拉過一把木椅子在長桌旁坐下,托著下巴看他。
直白道:“你長的可真好看,以前怎么沒見你來過張家村?”
蕭令舟雋逸眉眼攏起,抿著好看的唇還是沒理會她。
“你怎么不說話?不會是啞巴吧?”姜虞心提起,隨即又輕聲嘀咕:“不應該啊,要是啞巴怎么教人讀書?”
可她瞧蕭令舟模樣好像真是啞巴,不然她這么大個人杵這兒他怎么都不帶理一下的?
“真是可惜了,長得這么好看,怎么會是個啞巴呢……”她不由得感嘆。
爾后又想,啞巴就啞巴吧。
總比瞎子、聾子、瘸子強。
何況他皮相委實出眾,啞巴這點缺陷完全可以忽略。
而且發生爭執了,還不會吵架,多好!
這般說服自己,姜虞再看他的眼神哪哪兒都感到滿意。
瞥見桌上的筆墨和紙張,她靈機一動。
不能說話,那總能寫字吧?
她握著毛筆在紙上寫下一句:“我、叫姜、虞,你、呢?”
怕他身為古人看不懂問號是什么意思,她又將問號涂掉,然后一點點挪到他視線里。
蕭令舟看到紙上的字,那張霽月清泠的臉沉了沉:“我不是聾子。”
哈?
姜虞怔了下,瞪大眼:“你會說話啊?”
“不管你來學堂想做什么,”蕭令舟語氣淡冷:“你已經擾到我授課了,請馬上離開。”
好好好,還是朵高嶺之花。
姜虞一身反骨,他越高冷,她越要嘗嘗咸淡。
她起身進了講舍,再出來手里拎了籃子。
招呼和小伙伴玩老鷹捉小雞的張石頭過來,姜虞塞了八個南瓜餅在他手里,讓他拿去分了。
又叮囑他要好好聽先生講課,莫要貪玩,不然她下次還來盯他。
早就收了“賄賂”的張石頭配合的保證:“知道了阿虞姐姐。”
“去玩吧。”姜虞摸摸他腦袋道。
張石頭點點頭,捧著南瓜餅高高興興的去了。
一扭頭看到蕭令舟要走,姜虞追上前去:“唉,你別走啊,我這有南瓜餅你吃不吃?”
蕭令舟神色不明看了她一眼,繼續邁步往講舍去。
“欸——”
姜虞一急,手不小心碰到了他衣角,就聽“撕啦”一聲。
姜虞驚住:“不是吧?我就抓了下你衣角,你就把我碰的地方撕了?”
檐下風急,他寬大袖子拂過她指尖,她來了惡趣味,故意抓住他衣袖:“我現在碰了你袖子,你不會連袖子也不要了吧?”
蕭令舟臉色驟沉,竟直接將外袍脫了,大有要丟了的意思。
姜虞:“……”
好好好,外袍都不要了,她倒要看看他手要不要。
下一瞬,她爆發出尖銳尖叫:“唉唉唉疼!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你快放開,我手要斷了!”
這男人還真是冷漠無情。
“再不老實,我不介意把你胳膊卸了。”蕭令舟語氣輕飄,卻帶著令人難以企及的貴氣和冷冽。
姜虞揉著手臂抱怨:“真是的,我就想問你吃不吃南瓜餅,干嘛這么兇,看起來挺斯文溫柔的,力氣居然這么大。”
聽到“斯文溫柔”四字,蕭令舟身形微不可察的僵了下。
他差點忘了,自己現在就是名普通的教書先生。
斂去眼中浮現的冷意,他態度上緩和了些許:“在下不喜被人觸碰,多有冒犯還請姑娘見諒。”
姜虞心中嘖了一聲。
心想還有潔癖。
不過讀書人嘛,有點潔癖很正常,很正常……
她沒有懷疑,從籃子里拿出一個南瓜餅遞給他,眨眨眼:“吃嗎?”
蕭令舟沒接,她眼睫撲簌道:“我自個做的,很好吃的,嘗嘗?”
眼前女子眸光澄澈,似盛著山間未染塵埃的清泉。
蕭令舟心頭莫名一滯,鬼使神差接過餅,在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眉宇輕皺。
“怎么不吃啊?”姜虞看他接過餅還高興了下。
可看他樣子壓根沒有要吃的意思,不由得想他是不是嫌棄自己做的餅難吃。
在她目光注視下,蕭令舟腦海里一番權衡利弊,最終還是輕咬了一口南瓜餅。
眼前女子著實纏人,為了盡快將她打發走,他還是嘗一口為好。
二來,他這幾日吃了不少藥,嘴里都是苦的,這餅剛好可以去去苦味。
甜潤軟糯的味道在舌尖彌漫開來,他薄然眼瞼抬起:“多謝。”
說罷,他看也未看姜虞,信步進了講舍。
“欸!你還沒告訴你叫什么名字呢?”
姜虞是個臉皮厚的,看他好不容易愿意搭理自己,自是要乘勝追擊。
“你成親了嗎?有沒有心上人?”
蕭令舟翻閱架子上書籍,沒說話。
“你看我怎么樣?我可厲害了,能吃能喝,下雨了會往家里跑,眼里心里都只能裝下你一個,而且,我還會做胭脂,能掙錢養你。”
“關鍵是——”
她故意頓了頓,壓低聲音:“我臉皮厚,不怕你冷臉。”
“唉!怎么又不說話了,長得好看的人都這么高冷嗎?我看夏天都不用冰鑒了,你往哪兒一站就能驅暑了。”
“我跟你說#&%¥……”
她嘰里呱啦講個不停,蕭令舟耐心終于告罄,一個冷眼投向她。
她話音戛然而止,嚇的咽了口唾沫后退一步。
她長這么大就沒見過有人眼神這么冷戾駭人的。
倒是符合他疏離淡漠的性子。
“吵。”蕭令舟無甚表情的吐出一字。
姜虞捂住自己的嘴。
她看他不愛說話,就想多說點話活躍活躍氣氛,不想這人還真是不解半點風情。
每日授課四個時辰,上下午各兩個時辰。
由于今日是蕭令舟初次授課,上午只讓八名學生將之前先生教過的文章溫習了一遍。
姜虞睡醒的時候就已經溫習完,蕭令舟就讓他們自個在庭院里玩,到時間了自行散去。
這會兒院里沒了聲音,整個學堂都安靜下來。
將書籍整理好,蕭令舟聽到外邊兒有人叫自己,沒管姜虞出了講舍。
他問過管學堂的跛腳老伯了,當初建學堂的時候這名叫姜虞的女子捐了二兩銀子,是村里捐錢最多的。
村長和村里人就給了她一個特權,她可以隨時到學堂來旁聽。
別說他了,就是村長來了也不太好趕她走。
想到自己是為解毒才隱藏身份來的這張家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蕭令舟對她才一忍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