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此物交給謝驚瀾,讓他順著此物查一下夫人過往,有消息立馬回稟本王。”
護衛恭敬上前接過他手中掛件,抱拳:“是!”
崔靈的話雖沒有過多有用信息,但給他提供了尋人思路。
之前,他看到姜虞握著這掛件流露出懷念之色。
想來,是在思念故鄉。
她既逃了,肯定會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那掛件造型獨特,極具辨識度,循著它去找,定能很快找到人。
蕭令舟看向床頭小幾,上面放著打開的匣子,里面銀票不知所蹤,只靜靜躺著一封信。
想到了什么,他唇邊牽起一抹弧度。
他的卿卿,當真好算計。
用一根頭發迷惑他視線,安他心,實際上走的那日就將銀票帶走了。
深知他信任她,一定會吃她做的南瓜餅。
就在其中下慢性曼陀羅,令他在她回來的前一天陷入昏睡,爭取逃跑時間。
一樁樁,一件件,她都算準了他心思。
他之前怎么就沒發現,她心眼如此之多?
別的他可以不計較。
但她竟敢將他以一百兩賣給別的女人。
待將人抓回……
他眼神暗下去,定要好好“審問審問”。
接到蕭令舟命令,謝驚瀾馬不停蹄派暗探去查姜虞過往。
可兩日下來,查到的只有她來豫州的這兩年信息。
其余的,一片空白。
看著暗探傳來的第十一封密信,謝驚瀾蹙緊眉頭:“大昭對人口流動管控頗嚴,但凡在官府登記過都會留下信息,王爺的這位夫人怎么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
實在太詭異了。
他讓人將大昭所有戶籍信息都查了個遍。
最后只在豫州官府戶籍上查到關于姜虞的寥寥信息。
冊上言:“姜虞,女,年十九,豫州應天府江寧縣張家村人士,商戶。”
冊子上登記時間是兩年前。
暗探查到的關于她的信息也止于兩年前。
她不是豫州人,卻沒有遷入戶籍前十九年前的信息,就連流動路引信息都沒有。
大昭律法言:“凡黑戶者,不得徙、不得購置田產房屋、不得科舉入仕、不得入市交易……”
她若是黑戶,根本沒法來到豫州。
種種跡象都表明,兩年前的姜虞,
——不存在。
這個結果,讓謝驚瀾心頭一驚。
他是讀書人,自是不信怪力亂神之說。
但,諸多證據擺在眼前,他又不得不信幾分。
幾經思慮,他提筆給蕭令舟寫信回稟。
兩個時辰后,護衛敲響他房門:“大人,王爺請您去一趟張家村。”
再度邁入竹林小院,謝驚瀾心中多了幾分忐忑。
“下官參見王爺。”
蕭令舟將裝滿食物的飯碗放到神情懨懨的姜默嘴邊,撫摸它腦袋。
垂眸道:“她離開前叮囑我要照顧好你,你不吃飯,她回來定會怪我。”
“嗚嗚……”
姜默無精打采的趴在窩里,平日里搖得最歡的尾巴耷拉著。
姜虞剛去城里那兩日,它還想方設法偷跑出去找村里狗玩。
第三日蕭令舟突然昏迷,它急的團團轉,在床前守了他兩天。
之后看蕭令舟郁沉寡歡,家里還多了幾個陌生人。
從他們交談中,它感覺到姜虞不會回來了,就不愿意吃飯了。
期間好幾次趁護衛不注意,它跑去村口等姜虞,任護衛如何拉拽都帶不回來。
無奈下,護衛只得稟告蕭令舟。
然后,這兩日就變成了一人一狗等在村口樹下。
護衛躲在暗處看著這一幕,面面相覷,又不敢出言相勸。
只盼著,他們大人能早點將夫人給找回來,他們能撤了這為難差事。
謝驚瀾從未見過蕭令舟流露出此等落寞神色。
不用想也知,那位姜姑娘是真真切切入了他心。
斂了思緒,他抿抿唇開口:“王爺恕罪,下官來之前收到荊州三州知州來信,他們所在州城……皆沒發現夫人蹤跡。”
見蕭令舟身形頓了下,他繼續道:“根據百姓提供的信息和暗探查到的,夫人最后一次現身是六天前出城的時候。”
“凡是去往它州,要出城的人都要手持路引接受盤查和登記。”
“下官讓人查了出城登記名冊,及近兩月在官府辦路引的記錄,發現夫人出城用的是假路引。”
“夫人伶慧警惕,早料到下官會查到制作假路引的人身上,因而從請人制作假路引到取路引都未曾露過面。”
說著,他從袖中拿出一張紙條:“這是夫人讓人辦假路引寫的要求。”
蕭令舟站起身,凈手后接過。
紙條上秀氣但線條扎實有力的字體映入眼簾。
他鼻間溢出一聲輕笑:“她倒機敏,名字處留白,除了她自己,誰都不知道她路引上用的哪個名字。”
他頭一次發覺,他的卿卿,遠比他想象的還要神秘聰慧。
他唇線微微上挑,露出一抹苦澀弧度。
可惜,她如此謹慎防備,都是為了逃離他。
難怪她總問他一些突兀的問題。
許是他的回答讓她徹底失望了,她才毫不留戀離他而去的吧。
斂了思緒,他面沉如水道:“你寫給本王的密信本王看了,這事守口如瓶,除了本王,不得讓第三人知道。”
不管姜虞過往如何,來自何處,他只知道她是他的卿卿。
這一點,不會變。
謝驚瀾拎得清輕重,口吻肅然頷首:“下官明白。”
兩人走至涼亭下,蕭令舟掀袍在石凳上坐下,慢條斯理地斟了杯茶:“今日叫你來,是有別的事。”
他目光眺望遠方漸隱于夜幕下的黛色山巒:“本王久不在京城,趙太后和小皇帝越發坐不住了,蘇將軍是武將,心思不如你縝密,文丞相年邁,無法再擔起大任。”
“本王恐要在豫州再待些時日,以防朝堂起亂,須得由你回去再坐鎮一段日子。”
謝驚瀾眉心凝起:“王爺信任下官,是下官之幸,但此事,不妥。”
未等蕭令舟開口,他分析起利弊:“您想將夫人找回來的心情下官理解。”
“但先前下官等人對外宣稱您是得了重病,要在踏闕行宮休養一年。”
“如今時間已到,京中早就流言四起,您要再不歸京,便是我等也擋不住有心之人的攻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