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南薇厲聲呵斥。
她這會兒也覺察過味兒來了,雖覺難堪,但她絕不允許被人看輕了去:“不就是五百兩,付錢!”
秋月掏了下荷包,面露難色:“小姐,錢……不夠。”
“不夠?怎么可能不夠,前日娘不還給了我六百兩體己錢嗎?”
面對自家小姐的質(zhì)問,秋月只得實話實說:“小姐,前日您與蘇二小姐發(fā)生爭執(zhí),不小心踩壞了她一支玉簪,賠了兩百兩,現(xiàn)在只剩四百兩了。”
看主仆倆竊竊私語未有動作,姜虞拿捏著腔調(diào)適時開口:“哎呀,南小姐猶豫什么呢,不會是想賴賬吧?”
她話一出,眾多目光全聚焦到南薇身上。
袖下手緊了緊,她臉色漲紅道:“你休要胡說,本小姐才不是缺五百兩的人!”
就在她手足無措時,看到了一抹熟悉身影,急忙揮手高喊:“景聿哥哥!”
文景聿攜小廝從書墨齋出來,路過胭脂閣,便聽有人喊了自己一聲,一扭頭,正好對上南薇視線。
見是她,他輕皺眉,欲提步離開,余光不經(jīng)意一掃就看到了一張令他魂靈一顫的臉。
是她!
那個在攝政王馬車中的女子。
那天,他沒看錯。
南薇本以為文景聿又會不理自己,不成想下一瞬他就信步走進了胭脂鋪。
她心下一喜:“景聿哥哥,沒想到在這遇見了你!”
淡掃了眼挽住自己胳膊的手,文景聿抬手揮開,語氣疏離道:“南小姐自重。”
南薇表情僵了下,很快又恢復自然。
面上扯出一抹笑,她壓低聲音道:“景聿哥哥,你能不能先借我一百兩,我急用,過幾日就還你。”
文景聿看現(xiàn)場情況便將事情猜了個七八,未作聲。
他黑白分明的眸看向姜虞,心中升起連他自個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來。
文景聿長得實在溫潤儒雅,往那兒一站便是一道靚麗風景線。
在他進來時,姜虞目光就不由自主被他吸引了去。
眼下見他直看著自己,擰了擰眉,出聲詢問:“公子認識我?”
女子身著淺紫衣裙,外系白色披風,一張鵝蛋臉柔和雅致。
此刻,那雙桃花眼眼尾微揚,帶著幾分純?nèi)汇露⒁曀?/p>
文景聿自覺失態(tài),垂下眸子施禮:“在下文景聿,多有冒犯,還請姑娘見諒。”
翠袖紅裳擋在了姜虞面前,對他盯著姜虞看的行為頗為不悅。
王爺吩咐過,王妃出門,要謹防任何接近她的男子。
若非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兩人得了命令不可動用武功,文景聿那雙眼睛早沒了。
“公子是南小姐家里人?”姜虞問。
他搖頭,語氣和雅解釋:“家父與南太傅乃是世交,在下與南小姐只能算是相識。”
“算是相識”四字入耳,南薇心中劃過酸澀。
姜虞若有所思,眉眼彎彎道:“兩家是世交,那她不就是你的小青梅?既是青梅竹馬,她買胭脂錢不夠,想必文公子是很樂意幫這個忙的。”
她可是和女老板說了,幫她把價格炒上去,她拿一半提成,南薇沒錢付賬,她的提成不就飛了?
那可不行!
文景聿愣了下,側(cè)眸看了眼南薇,讓小廝拿錢。
不忘和姜虞解釋清楚:“兩家長輩雖是世交,但在下與南小姐并非是姑娘想的那種關(guān)系,方才的話還望姑娘莫要在人前說了。”
姜虞覺得他莫名其妙。
在場那么多人,他特意和她解釋個什么勁兒?
還有,她承認他容貌長得極好,但能不能別再用他們很熟的眼神看她了?
蕭令舟安排的兩個人形監(jiān)控器可在這兒看著呢。
她怕回去那廝吃悶醋,她腰又要受折磨。
清咳一聲,她頷首:“抱歉。”
古人很重清譽,她那話確實容易讓別人誤會他與南薇之間的關(guān)系。
這事確實是她考慮不周。
待南薇付完賬,文景聿不好再作停留,溫文爾雅的行了一記書生禮便攜小廝走了。
南薇見狀,瞪了眼姜虞帶著婢女追了出去。
得,今日算是結(jié)下仇了,姜虞如是想。
但她無所謂,又不是得罪了皇帝太后,她沒在怕的。
畢竟她現(xiàn)在身份是攝政王妃,該借蕭令舟的勢還得借。
她又不傻。
女老板悄摸摸將銀票和一錠銀子塞她手里:“姑娘,這是你的二百五十兩,收好。”
姜虞:“……”二百五真不是個好數(shù)字。
但要放在錢的數(shù)目上,她還是極喜歡的。
喜滋滋收下錢,姜虞帶著翠袖紅裳繼續(xù)逛。
兩人看她開心的嘴角就沒下去過,想不明白就二百五十兩居然能令她高興成這樣。
要知道王爺給王妃的那些田產(chǎn)鋪子、還有莊子,隨便一個拿出來就值四五千兩了。
姜虞要是知道他們想法,定要說一句:“你今日出門逛街,本來是要花錢的,結(jié)果一個銅板還沒開始花,就白撿了二百五十兩,你開不開心?”
……
南薇追出來的時候已不見了文景聿蹤影。
她四下逡巡了一遍,確定找不到人才不甘心的走了。
她前腳離開,后腳站在巷子拐角處的文景聿和小廝走了出來。
小廝:“公子,我們還不走嗎?”
“再等會兒。”
文景聿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腦子里一直浮現(xiàn)那女子的臉。
還做出躲在暗處,等她從胭脂鋪出來的荒唐行徑。
一見到她,他就莫名感覺很熟悉。
并且,一些模糊的殘影不斷在他眼前閃過。
明明今日與她是初次相見,但他覺得,自己本就該認識她。
他不斷問自己。
到底是什么時候認識她的,什么時候?
可他想不起來,完全想不起來。
直到親眼看著她帶著丫鬟上了馬車,離他越來越遠,他才心不在焉回了府。
回去后,他做什么事都無法聚精會神,晚間還陷入了夢魘。
次日醒來,夢里的事又忘了個干凈。
他隱隱覺得,自己一定是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
這些事還與那個女子有關(guān)。
他讓人去查了姜虞。
當看到信紙上寫著她身份乃是攝政王妃時。
腦袋里的某根線,忽然就斷了。
叩門聲傳來,將他深陷的思緒拉了回來。
小廝在外面說:“公子,今日廟會,老爺夫人問您可要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