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刺客頭目帶來了?!?/p>
雅韻流芳禪房內。
蕭令舟氣定神閑地與謝驚瀾下著棋。
令衛押著一名黑衣男子走進來。
聞言,蕭令舟頭也未抬:“共有多少刺客?”
令一答:“足有兩百名,身上有統一刺青,經查為死士?!?/p>
“在被活捉后全部咬毒自盡,只有此人被屬下阻止,沒能得逞?!?/p>
蕭令舟嘴角噙著淡哂弧度,眼睫低垂間落下白子:“真是難為趙太后母子了,為殺本王,下這么大血本?!?/p>
謝驚瀾目光投注在棋盤上,分了點心神出來:“兩年前刺殺王爺的刺客里也有死士,看來是同一批?!?/p>
“死士出馬必不留證據,沒有罪證,王爺打算如何反擊?”
蕭令舟的白子將他的黑子包圍,清越聲音透著壓迫感:“兩年前本王或許需要證據,現在——”
他掀起薄薄眼瞼:“以本王在朝中勢力,謝大人覺得還需要么?”
謝驚瀾一頓。
這話意思是……硬剛?
光明磊落慣了。
他思維還沒完全跳脫出來。
最后一子落下,蕭令舟提醒:“謝大人委實正直得過頭了?!?/p>
“權謀之爭,手段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達到最終目的。”
“就像謝大人走的每一步棋,只要落子,便都會留有痕跡?!?/p>
“我方勢弱之時,需要真實人證和物證,那是沒辦法的事,我方勢強,只要敵人出手了,任何東西都可以成為證據。”
“如此,謝大人可明白?”
對上他深如寒淵雙眸,謝驚瀾表情愣了一瞬,旋即反應過來:“下官明白了?!?/p>
強者是不需要理由的。
就像皇帝,想殺一個人,隨意安插個罪名就行了。
趙太后母子故技重施派死士刺殺,只要是他們做的,這個事實就抵賴不掉。
有沒有證據,反而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蕭令舟起身,走到被堵住嘴的刺客頭目面前:“可查到他身份了?”
令一:“稟王爺,此人名喚左洪,是同平章事陳修身邊的護衛。”
“護衛?”蕭令舟眸色暗了暗。
將死士帶在身邊充當護衛,說明此人定知曉陳修諸多秘密。
倒是可以大做文章。
“把人押去水牢嚴加看管,另散播消息,就說本王今日在妙法寺遇刺,幸得上蒼庇佑逃過一劫。”
“同時還抓住了刺客頭目,經他招供,指使他的幕后之人是同平章事陳修?!?/p>
“是!”
令衛押著人離去,立在蕭令舟身后的謝驚瀾開口:“陳修是趙太后的心腹,王爺此舉,無異于告訴所有人刺殺一事是太后所為?!?/p>
蕭令舟側眸,余光淡瞥他一眼:“兩年前的仇,是該一并討回來了,“證據”一事,就交給你了?!?/p>
謝驚瀾拱手:“王爺放心,下官一定給出一份“完美罪證”?!?/p>
禪房內氣氛正沉靜,叩門聲傳來。
蕭令舟斂眸:“何事?”
護衛:“王爺,王妃那邊好像出事了?!?/p>
蕭令舟指尖驟然攥緊,方才還平靜眼底瞬間涌現驚慌。
謝驚瀾只聽見玉帶因動作劇烈發出輕響聲,再看,原地已沒了蕭令舟身影。
靜心湖邊,人群熙攘,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盯著湖心中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不會泅水的文景聿與兩名女子被人救了上來。
他渾身濕透,錦袍緊緊貼在身上,發梢水珠順著臉頰往下淌,狼狽得沒了半分平日的溫潤模樣。
捂著劇烈起伏的胸腔,他想撐著地面坐起身,指尖卻因脫力而微微發顫。
目光第一時間在混亂的人群中急切掃過,待看清兩名落水女子的臉,他不知該慶幸還是笑自己關心則亂。
落水的根本不是姜虞。
南薇擠進人群扶他,說話聲音都在發顫:“景聿哥哥,你怎么樣?”
她剛追上來就看到文景聿跳進了水里,在岸上急得直跺腳。
此刻看著他這副氣息奄奄模樣,更是嚇得半死,
“我……沒事。”拂開南薇的手,他艱難的想站起身,雙膝一軟又跪了下去。
“景聿哥哥……”
蕭令舟忐忑不安帶著護衛趕到靜心湖,看到落水的人不是姜虞,重重松了口氣。
他晦暗駭人目光投向稟話護衛,對方兩股戰戰垂下腦袋:“王爺恕罪,是屬下沒弄清楚情況……”
“王妃人呢?”
“屬下…屬下也不知…”
“找?!笔捔钪劾浔鲁鲆粋€字。
“是!是!”
就在護衛四散,準備尋找姜虞主仆三人時。
姜虞打了個悶嗝慢悠悠從垂花拱門走出來。
看到湖邊圍了一群人,華國人骨子里愛吃瓜的天性上線,她帶著翠袖紅裳湊了過去。
“麻煩讓讓,讓讓?!?/p>
費勁吧啦擠進人群,她還沒看清發生了什么,后頸一緊就被人拽了出去。
“誰呀?知不知道隨便拽人衣領很沒有禮貌!”她話音落,抬頭就對上了一雙駭沉雙眸:“蕭、子衍,你怎么在這兒?”
他不是該在辦正事嗎?
蕭令舟扶著她肩膀,臉色并不好看:“我還想問卿卿去哪兒了?”
“我餓了,去找寺院師父討點齋飯吃?!彼龑嵲拰嵳f。
蕭令舟表情和緩下來:“下次別亂跑了?!?/p>
他來的路上腦中一片空白,耳邊喧囂像是被按下了噤音鍵,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每走一步,都在害怕她有什么好歹。
此刻感受到她身上傳來的溫度,他慌亂的心才慢慢平靜下來:“不逛了,我們回去?!?/p>
不容她拒絕,他牽住她手就走。
“那邊發生什么了,你看起來很慌的樣子?!彼幻魉缘赝嚲o的下頜問。
“有人落水了?!?/p>
“落水?”她后知后覺,笑著說:“你不會以為是我吧?”
他沒說話,這會眉梢都透著冷凜,明顯是生氣了。
姜虞心跳漏了一拍,心想還真被她說中了。
看他模樣,確實很在乎她。
她卻跟沒事兒人一樣,好像是有點……不地道。
作為賠罪,一上馬車,她就討好的拿了塊桂花糕喂他:“甜的,壓壓火氣?”
對上她含笑的桃花眼,蕭令舟氣散了大半,卻不肯吃:“卿卿今日可有見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