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柳憐夢臉色微變,音量都比平常拔高了許多:“一模一樣,你確定嗎?”
南薇仔細回想了一遍,嘀咕:“確實一模一樣,我的長命鎖上圖案是雙魚戲珠,她的也是,要說唯一不同的,除了……”
她腦中一閃說了出來:“她的看起來比我的舊一些。”
柳憐夢瞳孔驟縮,那雙往日沉寂眼眸里掀起驚濤駭浪。
發覺她情緒不對,南薇從她腿上坐起身,關切道:“娘,你怎么了?”
“薇兒,快!告訴娘,那個戴著和你一樣長命鎖的人是誰?”柳憐拉住她手,情緒激動地追問。
她握的太用力,南薇隱隱意識到事不對,唇瓣囁嚅了下道:“她、她是攝政王的王妃。”
“攝政王王妃……”柳憐夢喃喃,聲音帶著顫音道:“她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長什么樣子,快,都告訴娘!”
她向來是溫柔和氣的,南薇從未見過她如此失控模樣,一時竟驚的忘了言語。
“快說啊。”柳憐夢催促她,柔緩的聲線聽起來都帶著急切。
南薇咽了口唾沫,莫名跟著緊張:“我、我只知道她是攝政王的王妃,不知她名字,但她眉心有一顆很淡的紅痣,看起來也就二十來歲上下。”
聞言,柳憐夢指尖倏地失力,攥得發皺的錦帕也從她手中無聲滑落。
她眼中淚光閃爍道:“是她,肯定是她,我的阿虞,她肯定是我的阿虞!”
“娘,什么阿虞,你到底在說什么?”南薇一臉茫然。
“咳!咳!咳!”柳憐夢心情激動的連連咳嗽。
周嬤嬤忙上前給她拍背順氣,支走南薇:“小姐,夫人身子不好,你先回去吧。”
南薇雖擔心柳憐夢,但見她沒有要繼續問話意思,點了點頭:“周嬤嬤,那你照顧好我娘,我就回自己院里了。”
隨著南薇腳步聲遠去,柳憐夢終于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阿虞,我的女兒……”
周嬤嬤拾起她掉落的手帕,安慰她:“夫人,大夫說了您不宜大悲大慟過度,千萬要保重身子。”
柳憐夢接過帕子抹淚,眼眶里不斷涌出濕熱的淚水:“我都知道,可只要一想到阿虞,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夫人,可要奴婢派人去打聽打聽那攝政王王妃?”周嬤嬤貼心的為她端來一盞溫茶:“她要真是咱們家流落在外的大小姐,您也好盡快與她母女相認,解了您這么多年的思女之苦。”
周嬤嬤跟在柳憐夢身邊快二十年了,對她的事也算是知根知底。
因而她一直知道南家還有一位從小走失的大小姐。
這事除了柳憐夢夫妻倆,整個南府就只有她知道。
“去,現在就去,一定要讓人查清楚些,最好把長相也畫下來。”柳憐夢想了想,又特別強調:“這事先別讓老爺知曉,這些年有不少人冒充是阿虞找上門,老爺怕我被騙不準我再找她,這事要是讓他知道,他定又要阻止。”
周嬤嬤連連應聲:”奴婢曉得,奴婢曉得,夫人放心吧。”
……
等謝驚瀾問完話,已近日暮。
姜虞提出要和文景聿單獨說兩句話,他與蘇月卿自覺去樓下等著。
給彼此斟上茶,姜虞問:“二蛋哥,你手臂上傷怎么樣了?”
文景聿聽到這個稱呼忍俊不禁:“你現在是完全不肯放過我這個小名了。”
“你我誰跟誰啊,放心,我只私底下這么叫,人前還是叫你文公子,你端方持正的人設不會崩的。”
對上她含笑的眼,文景聿無奈的搖搖頭:“你喜歡就好。”
“你這話聽著真敷衍,可千萬別對女孩子說,不然容易挨揍。”她呷了口茶打趣他。
別的女子?
文景聿眼底閃過一抹悵然之色。
是啊,她一直都只當自己是他妹妹。
微垂下眼眸盯著茶杯中氤氳著熱氣的茶,他語調和雅道:“阿虞,你先前是沒有選擇,但現在你有我這個家人了,要是你想和離……“
他停頓了下,抬起眼睫,無比堅定地說:”我可以幫你。”
“咳咳咳——”
姜虞被口中茶水嗆到了。
擦了擦嘴角茶漬,她姣美臉上因嗆咳微微漲紅著:“文景聿,你別開這種玩笑。”
他很是認真的強調:“阿虞,我沒開玩笑,你是迫于他的權勢才甘愿留在他身邊的,難道還想委屈自己一輩子不成?”
他承認這里邊兒摻雜了一點自己的私心,可那點私心根本不值一提。
他更多的是希望她能肆意的為自己而活。
而非被迫困在四方宅院里,終日郁郁。
姜虞靜靜注視他片刻,脫口而出:“我不會和離的。”
文景聿指尖驟然一僵,面上透著不解:“為什么?”
見她不說話,他隱約猜到了點什么:“難不成你對他……”
“這事以后莫要提了。”她口吻平靜道:“我已經答應和他重新開始。”
只這一句,文景聿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終究,還是對蕭令舟動心了。
原是他自我癡惘,比不上后來者居上。
壓下心底里的澀意,他唇邊牽起一抹淡笑:“阿虞,我永遠是你的后盾,要是他將來對你不好,你想和離,我還是會幫你。”
與他澈冽柔和視線交匯,姜虞微微晃神,突然從中讀出了不一樣的情愫。
……
與文景聿聊的太入神,姜虞回到攝政王府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暮色似浸了墨的棉絮鋪滿天際,白日里灼人的暑氣也卸了力道,順著檐角不斷往下淌。
姜虞踏入棲月閣寢房,就見蕭令舟一身月白長袍倚靠在榻上看書。
他頭發一部分用白色發帶束著,一部分披散在身后。
墨色發絲垂落在繡著云紋的月白長袍衣襟上,像極了揉碎夜色纏上了明皎月光。
光影綽綽中。
他修潔如玉的手握著書卷邊緣,指節透著淡淡冷白。
目光落在書頁上,連睫毛垂落的弧度都透著幾分清雪出塵的沉靜。
姜虞打量他這一身,眼睛都看直了。
“我回來了。”她嘴角上揚走上前。
蕭令舟放下手中書,清矜眉眼自是漾著無盡溫情柔意將她攬入懷里:“龍舟賽卿卿可看的盡興?”
“盡興盡興,茶也好喝。”她纖柔的手探上他惹眼腰身,語氣都染上了幾分輕佻意味:“你還是穿這身衣裳好看。”
她想,脫了肯定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