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門簾隔開了外頭的冷風,呼嘯的風打得窗戶噼里啪啦作響,門外的爐子上,水壺在咕咚咕咚冒著泡。
“要下雪了。”慕容瑾芝剛伺候母親胡氏喝完藥,仔細的為母親掖了掖被角,“弟弟那邊有我照看著,母親只管安心養病。”
胡氏靠在床柱上,吃力的點頭,“芝兒,是娘拖累你了,這一身的病……”
“娘,今日這參是我特意去舅舅那邊求來,專門為你調養身子。”慕容瑾芝深吸一口氣,握著母親微涼的手,努力寬慰母親,“過陣子你就會痊愈了。”
胡氏閉上眼,無奈的嘆氣。
也不知怎么的,這一病就足足病了半年,多少湯藥灌下去都沒用,她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身子正在慢慢的虧空,好像風中殘燭一般。
可她不能放棄,一雙兒女都還沒長大呢!
見母親似乎是睡著了,慕容瑾芝起身往外走,誰知剛走到門簾處,便見著外頭有人進來。
“朱氏?”
姨娘朱氏大步進門,當即驅散了院中所有伺候的人,其身后跟著四個護衛,還帶了兩個嬤嬤,瞧著似乎不太對。
心下一緊,慕容瑾芝轉身就躲進了柜子里。
朱氏想干什么?
朱姨娘大搖大擺的進來,讓護衛守在外面,兩個嬤嬤則跟著她進了門,“喲,姐姐還活著呢?”
“你來干什么?”胡氏被驚醒,吃力的睜開眼睛,撐起身子。
朱姨娘彎腰端起了空碗,“參湯啊?姐姐覺得好喝嗎?”
柜子里的慕容瑾芝好似察覺到了什么,猛地瞪大眸子。
參湯有問題?
“我喝過的渣子,姐姐倒是喝得津津有味,可真賤呢!”朱姨娘扶著腰,慢慢的坐下來。
胡氏了悟,眼神徹底冷下來,“滾出去!”
“胡家送來的老參,早就被老爺拿來給我安胎了,你是正室又如何?老爺已經答應我,等你死了就扶我為繼室。我的兒子會成為他最鐘愛的嫡子,而你生的那個病秧子……你猜,會有什么下場?”朱姨娘笑盈盈的摸著自己的小腹。
胡氏氣急,“你們……你們……”
“我與五郎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他說過要娶我為妻……要不是你出生在高門世家,五郎的前程需要你胡家的幫扶,你以為五郎娶你嗎?”朱姨娘切齒,“可惜,你父親和大哥前陣子戰死沙場,胡家就剩下一個、跟你一樣快死的病秧子二郎,什么都沒了。”
胡氏忽然一口血噴出,身子軟綿綿的趴在了床沿,“你們……不得好死!”
“不妨告訴姐姐,你這不是病,是毒,是好不了的,而我現在也等不及了。”朱姨娘眸光狠戾,“我要讓我的孩子,都成為慕容家的嫡子,以后慕容家的一切都是我和我孩子的。知道那么多,你該去死了!”
兩個嬤嬤快速上前,牽著一條白綾,打算勒死胡氏。
胡氏駭然瞪大眸子,卻在瞥眼的瞬間,發現了微開的柜門,看見了藏在里面的慕容瑾芝。
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又或者是母愛激發,在嬤嬤上前的那一刻,胡氏忽然翻身下床,驚得朱姨娘忙不迭躲開,捂著肚子白了一張臉。
“摁住她,快勒死她!你們這兩個蠢貨,還不快動手!”
朱姨娘失聲尖叫。
胡氏的身子重重撞在了柜門上,死死的用身子抵住了柜門,任由白綾纏繞脖頸,跌坐在地上沒有挪動半分。
她知道女兒的性子,生怕女兒會沖出來。
她不能讓朱氏的人,看到藏在柜子里的慕容瑾芝。
“等你死了,我會馬上送那兩個賤種下去與你團聚。”朱姨娘惡狠狠的啐了一口,“以后我才是正室夫人,才是五郎的正妻。”
胡氏本就病重,哪兒還有氣力掙扎,脖頸幾乎被白綾勒斷,嗓子里發出了最后的破音,“你們……會有報應的……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
身后的柜子里,慕容瑾芝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猩紅的眸子里,淚水撲簌簌落下。
娘!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