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一走,慕容瑾芝便與云嬤嬤打了個對眼。
“小姐,嬤嬤先送你回去。”云嬤嬤看了一眼外頭,忙不迭抱起了慕容瑾芝,快速回房。
一進屋,慕容瑾芝便跑到了柜門前,小心翼翼的注視著柜門,離開前抹上的香灰痕跡已被破壞,“有人打開過柜子。”
她緩步走到了床邊,看著偏離原位的枕頭,下意識的握緊了袖中拳頭,“還搜查了我的床鋪。”
“小姐?”云嬤嬤紅著眼上前,顫抖著拉住她的手,“不要沖動夫人沒了,以后能保護小公子的只有你了。”
慕容瑾芝機械式地轉頭看她,“他懷疑我了。”
云嬤嬤死死抱緊了她,“若是真的……小姐別怕,有奶娘在呢!”
慕容瑾芝的眼眶里沒有一滴淚,接下來這幾日,應該可以還母親一個清靜,畢竟慕容承死了,那邊也忙著哭喪呢!
“她讓我受喪母之痛,我就讓她知道,什么叫喪子之痛。”她低聲呢喃。
外頭的雪,下得更大了些。
胡氏出殯那天,雪停了,但天色依舊灰蒙。
長長的送葬隊伍,浩浩蕩蕩的出城,白幡打從街頭過,拋擲向天空的紙錢,替代了飛揚的白雪,落得到處都是。
慕容瑾芝披麻戴孝,捧著母親的靈位走在前面,云嬤嬤則牽著年幼的慕容謹言。
落棺下葬,溫柔慈愛的母親,變成了冰冷的墓碑。
慕容賦在邊上抹眼淚,瞧著可真是情真意切,還不忘過來抱起慕容謹言,“芝兒,以后你與父親相依為命了,定要好好照顧弟弟,莫要讓你母親,在九泉之下難安,為你們姐弟擔心。”
“父親,我想再陪陪母親。”慕容瑾芝抹著眼淚。
慕容賦瞧著懷中昏昏欲睡的兒子,睨了云嬤嬤一眼,“看好小姐,天黑回家。”
“是!”云嬤嬤行禮。
喪儀結束,所有人都走了,四周瞬時安靜下來。
慕容瑾芝靜靜的站在墓前,稚嫩的小手輕輕撫過墓碑,“娘,好涼啊!你會不會覺得冷?”
一輛馬車停在遠處,有一人緩步行來。
云嬤嬤抬頭看了一眼,默默退到一旁,給他們留下說話的空間。
青衫長褂,病容奄奄。
他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在耗他的命,像一盞將要燃近的油燈,羸弱的燭火跳動,隨時都會被風吹熄。
明明年紀輕輕,卻生出垂暮之態,眼眶微紅,未語淚先流。
“芝兒?”
慕容瑾芝轉身,當即撲進他懷中。
有些話,得說。
有些事,得籌謀。
…………
兩個時辰之后,云嬤嬤便帶著慕容瑾芝回府。
誰知,她們前腳進門,后腳云嬤嬤就被人摁在了地上。
“奶娘?”慕容瑾芝驚呼。
云嬤嬤不敢置信的抬頭,“老爺,您這是做什么?”
父親慕容賦端坐在上,執盞淺呷,全然沒了在胡氏墓前的悲傷之情,面上的冷漠之情更讓人心寒,“芝兒,你有何事瞞著為父?”
“父親?”慕容瑾芝心頭一慌,“我沒有。”
畢竟,她才六歲。
“在你母親的墳前,你見了誰?”慕容賦盯著她,眼鋒銳利,仿佛淬了毒一般。
慕容瑾芝死死咬著牙,膝蓋處傳來的疼痛,讓她的脊背上滲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
他,派人盯著她?
他,都知道了?!
左右家奴,皆握緊了手中棍棒,隨時準備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