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第一個清晨,天剛蒙蒙亮,陳爺爺就醒了。他從衣柜最底層翻出那件灰布長衫,衣服有些地方已經發白,袖口也磨出了毛邊,卻是他當年和周先生一起去布店扯布做的。他仔細地把衣服熨平,又對著鏡子打理好頭發,戴上那副舊老花鏡,才走出房門。
出門后,他第一站就去了巷口的櫻花樹,給樹澆了水,又摸了摸樹干,像是在和老朋友打招呼:“今天周先生要回來,你可得精神點。”接著他回到書店,把那本夾著銀杏葉的《詩經》從書架上取下來,放在靠窗的藤椅旁的小桌上,又把藤椅擦得一塵不染。
林小雅比陳爺爺起得更早,她凌晨五點就去了花店,挑選了幾枝開得最盛的梔子花,用報紙包好,搬到書店門口,擺在“老巷書店”木牌的兩側,還在書店里泡了壺周先生當年喜歡的茉莉花茶,茶香混著梔子花香,滿室芬芳。
張嬸凌晨四點就起來了,廚房里的蒸籠冒著熱氣,她不僅做了櫻花糕,還特意用面粉和櫻花粉做了個印著櫻花圖案的小蛋糕,上面插著根寫著“歡迎回家”的小旗子。做好后,她把糕點放進食盒里,提著食盒就往書店走,路上還不忘給“小年糕”帶了塊貓餅干。
李叔背著吉他,早早坐在櫻花樹下,手指在琴弦上輕輕撥動,調試著音準,琴盒里放著那張《老巷謠》的譜子;小宇穿著媽媽新買的藍色襯衫,抱著他的“歡迎故事展”畫冊,站在書店門口,時不時往巷口張望,腳尖踮得高高的。
七點多的時候,巷口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不快不慢,像是在細細打量老巷的變化。陳爺爺抬頭望去,只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穿著和照片上一樣的灰布長衫,手里提著個舊布包,布包上還印著當年書店的logo,正慢慢往書店走來。是周先生!
“陳兄!”周先生的聲音有些沙啞,卻依舊親切。陳爺爺快步走過去,兩人緊緊握住對方的手,都沒說話,眼眶卻漸漸紅了。三十年的時光,在這一刻仿佛都化作了櫻花樹下的笑聲,化作了書店里的翻書聲。
周先生走進書店,看著熟悉的書架、藤椅,還有小桌上那本《詩經》,眼里滿是感動:“還是老樣子,還是老樣子啊!”他拿起《詩經》,翻開書頁,銀杏葉輕輕滑落,他撿起銀杏葉,放在手心,像是在撫摸一段逝去的時光。
小宇跑過來,把“歡迎故事展”的畫冊遞給周先生:“周先生,這是我畫的老巷,還有老巷的故事,我帶您去看櫻花樹吧!”周先生笑著接過畫冊,摸了摸小宇的頭:“好,咱們一起去看櫻花樹,聽你講老巷的新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