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二十天,右丞相府的太師椅上,阿古拉帖睦爾半闔著眼養神。
廊下一陣輕響,是啞巴管家進來了——他張著嘴,發不出完整的話,只急得喉間滾著:“呃!呃……呃!”
阿古拉帖睦爾指尖叩了叩扶手,沒睜眼,只漫應一句:“嗯!下去吧。”
等管家輕悄退出門,他才勾了勾唇角,低聲道:“金巴扎布這步棋,沒白走——這些手段,總算見效了。”
話落,他眉峰壓了壓,喉間溢出聲喟嘆:“那場面,當真是……殘忍又悲哀呀!”
同時,金巴扎布盯著桌上家人的遺物,肩膀一抽一抽地哭著,喉間堵得發悶:“是我……是我沒護住你們啊……”
正自責著,他瞥見桌角壓著封信,指尖顫巍巍捻開——
紙上的字冷得像冰:“金巴扎布,瞧見你家人的遺物了吧?你不必知曉我是誰,只要肯給我透些情報,榮華富貴,我保你。”
金巴扎布咬著筆桿,指尖發顫地寫下:“燕帖木大統帥有密信,要送給大都!用鴿子傳這情報,去吧!”
八天后,信鴿終于落進了丞相府。管家躬著身,小心翼翼地從鴿腿上解下密信,輕手輕腳地捧了出來。
阿古拉帖睦爾接過信,指尖一捻拆開,掃完內容,冷嗤一聲:“不錯。”
回到現在,阿木手發著抖,把密信遞向阿古拉帖睦爾,聽對方開口道:“阿木,你回去吧——回你北方邊疆去。”
阿木垂著頭回道:“遵令!”
阿古拉帖睦爾望著他慢慢走遠的背影,忽然沉聲道:“你去跟著他,找機會殺了他。”
怯薛軍:“遵令!”
怯薛軍暗中緊隨阿木,阿木心里直打鼓:回去要怎么交代呀?
阿木騎馬行至十字路口,怯薛軍隊長陡然低喝:“動手!”
話音未落,一支滿弓利箭“嗖”地射來——阿木臂膀猝然中箭!
“啊!”他痛呼出聲,鮮血瞬間浸透衣料,止也止不住。阿木心頭一凜:有人要殺他!
哪還有時間拔箭?他攥緊馬繩,狠夾馬腹:“駕!”
“追!給我追!”隊長的吼聲在身后炸開。
阿木拼力催馬狂奔,可沒跑多遠,臂膀的失血便讓他眼前陣陣發黑,意識也慢慢模糊起來……
阿木眼前一黑,正要栽下馬背時,一道黑影驟然掠至——是個黑衣人!
黑衣人低喘著道:“可算趕上了!快,背起阿木,咱們撤!”
怯薛軍追至路口,望著空蕩的馬蹄印,有人驚道:“哎?方才那匹人馬呢?人去哪兒了?莫不是……被劫走了?”
隊長臉色一沉,咬了咬牙:“罷了!先回去交差!”
待怯薛軍復命時,慌慌張張稟道:“右丞相,那阿木……讓人劫走了!”
阿古拉帖睦爾猛地拍案,咬牙罵道:“可惡!一群廢物!都給我下去!”
“遵、遵令!”怯薛軍們不敢多言,躬身退了出去。
剛踏入府門,黑衣人便快步上前,壓低聲音稟道:“丞相大人,人已經給您平安帶回來了!”
哈剌不花左丞相抬眼掃了下黑衣人身后的方向,指尖慢悠悠劃過茶盞邊緣,淡淡應了聲:“嗯,辛苦你了。先帶下去安置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