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號晚間,天文臺發(fā)布臺風暴風預警,第八號強烈熱帶風暴距本港沿岸120公里,本港凌晨風勢增強,明日大雨,各區(qū)最低氣溫19-23°,相對濕度百分之90......”
“又臺風?怎么港島的天氣跟鬼一樣?”
聽到好友的吐槽,付櫻熟練轉(zhuǎn)著方向盤,嗯了一聲,騰出手扶了下藍牙耳機:“習慣就好。”
輕飄飄的幾個字,可明明她從千里之外的秦城嫁到港島,花了將近一年時間才勉強適應(yīng)這邊的氣候。
好友想替她抱不平,保姆的電話卻在這時彈進。
沒繼續(xù)往下聊,付櫻三兩句結(jié)束了通話,轉(zhuǎn)而接了保姆的來電。
夜晚八點的聶歌信山道曲徑通幽,尤其臺風前夜,靜得有些可怕。
付櫻輕車熟路駛進聶歌信山道8號,沒繞多少彎,在一處別墅門前停下。
她提著包下車,抬眼望見家里燈火通明。
進門后,付櫻聞見了飯菜的香味。
是非常鮮明且重口的秦城菜系風味。
得知周泊簡回來,付櫻已經(jīng)第一時間讓崔嬸把晚餐換成港島風味菜系,不知道為什么這些菜還會出現(xiàn)在餐桌上?
她換了鞋走進餐廳,崔嬸正好從廚房里走出來,手里端著一碗皮蛋瘦肉粥。
“崔嬸,我不是交代你晚餐換菜系?”
付櫻并非質(zhì)問,只是結(jié)婚一年,只要周泊簡在家,一切默認按照他的喜好來。
崔嬸不是會陽奉陰違的人,她擔心付櫻誤會,忙放下手里滾燙的粥,準備解釋。
卻在這時,身后傳來了腳步聲。
男人醇厚磁性的聲音也跟著響起,猝不及防,扯動著付櫻心弦。
“是我交代不用換的。”
付櫻聞聲回頭,正好看見周泊簡邁下最后一層臺階。
挑高三層的客廳中,繁復燈飾散發(fā)出的冷冽亮光灑在他身上,將近一米九的身高,長長的陰影拖在地面。
周泊簡眉眼深邃,面頜冷峻,壓迫感與冷清感天然而生。
竟是他的意思?
付櫻有些意外,卻也不再多言。
婚后一年他們夫妻聚少離多,周泊簡在家的次數(shù)不超過十個手指,大部分時間是付櫻獨自在此處居住。
他生性冷清,她也看得通透。
她從不奢望周泊簡能夠遷就她,但出于對對方的尊重,只要周泊簡在家,她還是會稍微遷就他一些。
盡管周泊簡從未要求,但畢竟這是人家的地盤,而且這也是她作為一個合格的周太太該做的。
場面一時安靜下來,周泊簡走到餐桌邊坐下,付櫻瞥見了那碗皮蛋瘦肉粥。
她下意識問:“你就吃這個?”
周泊簡抬眸看了她一眼,語調(diào)平靜:“不是給我的。”
那是給誰?
付櫻沒來得及把這話問出口,便被一道稚嫩的哭聲打斷。
客房里,一個中年女人抱著哭鬧不停的小姑娘走出來,在看到餐廳里的周泊簡時,像是看到了救星,快步過來。
“周生,棠棠發(fā)噩夢了,哭個不停。”
周泊簡脾氣算不上很好的,至少不是個有耐心和愛心的人。
但這時候,他卻直接站起來,伸手從中年女人手上接過了那個小姑娘,抱著輕哄了幾句。
漸漸的,小姑娘也不哭了,抽抽噎噎的,像是又睡了過去。
付櫻就這樣站在旁邊看著,錯愕的目光在周泊簡和小姑娘之間來回轉(zhuǎn),最后還是落在周泊簡臉上。
他眉眼微垂,面頜不知不覺間也跟著柔軟了些許。
平時講慣了粵語的人,嗓音自帶一種別樣的腔調(diào),迷人得不行。
付櫻還是頭一回看見周泊簡這一面,像是窺探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隱秘。
周泊簡把哄睡了的小姑娘交回到阿姨手上,交代阿姨抱回房間,回過頭,看見了付櫻打量的目光。
對上他的眼神,付櫻微微彎唇,沒有要過多追問的意思。
兩人在餐桌邊坐下來,崔嬸也離開了,留了空間給他們。
臺風大概真的快來了,院子里,棕櫚樹的葉子被吹得簌簌作響。
付櫻權(quán)當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兀自動筷。
周泊簡看著她:“你不問問?”
付櫻夾菜的動作微微一頓,然后又繼續(xù),把菜夾到碗里,才放下筷子,看向周泊簡。
她長得很漂亮,不是那種具有攻擊性的長相,清艷和溫柔結(jié)合得恰到好處,非常純天然的氣質(zhì)型美女。
她像水一樣恬靜溫柔,又像水一樣涼淡。
這是周泊簡第一次認真觀察她,卻發(fā)現(xiàn)看不透她。
付櫻還是微微一笑:“這是你的私事。”
她向來很有分寸,專心做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周太太,外界傳周泊簡什么,她都不屑一顧的態(tài)度。
以致婚后不久,托周泊簡的福,她也登上港島日報,并被冠以“豪門傀儡太太”之稱。
早知她沒脾氣,周泊簡此刻也沒多意外。
他開門見山:“棠棠的母親是我朋友,前不久過世了,孩子目前沒有依靠,我打算收養(yǎng)。”
他對付櫻說這些,不是因為別的什么,只是因為付櫻是他的太太。
出于尊重,也出于將來需要她的配合,周泊簡覺得有必要提前告知。
但付櫻很清楚,這不是征詢她的同意。
他早做好了決定。
付櫻當然也不覺得,她能撼動什么。
結(jié)婚前她就清楚地知道,他們的結(jié)合并非因為愛情。
畢竟他們只是半路夫妻,真正意義上的,半路換回來的那種。
“我知道了,需要我做什么,我會配合的。”
周泊簡看著平靜到?jīng)]有絲毫波瀾的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兩人就這么沉默地吃完了這頓飯。
席間周泊簡因為菜色不合口,基本沒怎么動筷,但為了照顧付櫻的口味,他什么都沒說。
他生來矜貴,平素衣食住行都有人按照他的喜好嚴格定制,鮮少這樣遷就別人。
付櫻發(fā)現(xiàn)了,深感抱歉:“下次回來早些知會一聲,我早一些叮囑崔嬸準備飯菜。”
周泊簡又喝下一杯涼白開:“沒關(guān)系,這也是你的家,你可以按照你的喜好來,我可以尊重。”
付櫻聽到這話沉默了會,才嗯了一聲。
飯后付櫻回到樓上休息,而周泊簡則因為那個小姑娘醒了,留在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