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櫻太義正詞嚴了,以致顧郁林都下意識開始自我懷疑。
“我沒有,我只是一直以為,你過得好......”
“我確實過得不錯,這是毋庸置疑的。”
顧郁林還要說什么,付櫻卻不想再聽:“好了,言盡于此。”
顧郁林沒想到付櫻這樣絕情,再怎么說他們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可她嫁給了周泊簡,便要連這點情分都斷干凈。
掛了電話,付櫻干脆將手機關機。
晚上她回到家才接到消息,周泊簡說他今晚不回了。
付櫻有些懵,她下意識想到的是,周泊簡不回來,那許之棠在家怎么辦?
難道要她去照顧?
顯然付櫻的擔心多余了,她回到家時許之棠早就吃過晚餐,楊阿姨帶她在房間里看識字本。
這些都是崔嬸告訴付櫻的。
末了崔嬸又問付櫻:“太太要去看一眼嗎?”
付櫻搖搖頭:“不去打擾她了。”
崔嬸好笑:“棠棠小姐很喜歡您,太太招小孩子喜歡,這是好兆頭,也許寓意著,太太很快也要做媽媽了。”
港島老一輩人都很迷信,像崔嬸這種,還有范婉蓉那種,很多。
但付櫻從小接受的教育是不信鬼神,他們是生長在紅旗與陽光下的唯物主義者。
所以剛回來時,她很不適應,后面慢慢才轉變為不理解,但尊重。
她不置可否的態度,崔嬸也沒有再自討無趣。
其實付櫻是在想,她和周泊簡之間要有個孩子,可能很難。
這晚周泊簡果然沒有回來。
第二天付櫻抵達學校,來到辦公室,又聽那些人在討論,說昨天那條娛樂新聞,一夜之間像是被一鍵刪除一樣,消失得干干凈凈。
付櫻愕然,上網一看,果然一點痕跡都搜不到了。
她猜到這是周泊簡的手筆,不由感嘆一句他做事果然快狠準。
事情這樣解決了,付櫻也就安心,但沈家那邊并沒有這樣善罷甘休。
下午范婉蓉的電話又打了好幾遍過來,付櫻沒辦法,只能接。
她以為范婉蓉開口肯定要說新聞的事情,沒想到不是。
“櫻櫻,媽媽給你打了那么多電話,你怎么一個都不接?媽媽擔心死了。”
電話里,范婉蓉的語氣藏著小心翼翼的埋怨,像是真的在擔心自己的女兒。
付櫻沉默片刻,扯了個借口:“我在忙。”
“什么事情這么忙,一天一夜都不能回個電話?”
付櫻不想再這個問題上糾結:“您找我什么事?”
范婉蓉好似卡頓了下:“上次是爸爸媽媽不好,你爸不該打你,媽媽也不該在你面前說那些話,傷了你的心,今晚你再回來一趟好不好?媽媽準備了一桌飯菜,就當給媽媽一個面子。”
付櫻沒有立即回答,她在思考范婉蓉這么做的目的,但思考不出個所以然來。
最有可能的,就是因為昨天那條新聞。
思來想去,付櫻還是答應了。
沈家的壓力,她情愿自己承擔,也不想他們到周泊簡面前說。
電話那頭,范婉蓉像是松了口氣:“那媽媽在家里等你。”
付櫻沒多說,掛了電話。
下午下班,付櫻直接驅車來到沈家公館。
沈在山和付櫻的親生大哥沈彥廷都還在公司,家里只有范婉蓉在。
付櫻一出現,范婉蓉便熱絡地拉著她說話。
這次和上次的態度兩極反轉,付櫻心里不由升起一抹警惕。
她盯著范婉蓉,五十多歲的人了,因為保養得當,看起來只有四十出頭的樣子。
范婉蓉從小出生在富商家庭,又嫁給了沈在山,這些年當慣了富太太,養尊處優,左右逢源,和付櫻養母那副永遠犀利冷漠的面孔不一樣。
但也正是因此,范婉蓉像是永遠戴著面具在生活,讓人看不出她的意圖與內心想法。
沈家飯廳,傭人將晚飯準備好了。
范婉蓉拉著付櫻過去坐下,為她布菜:“今晚你爸和你大哥不回來吃飯,就我們母女倆。”
付櫻幾乎可以確定,這是一頓鴻門宴。
果然看到付櫻吃了幾口菜之后,范婉蓉提及正題。
如付櫻所料,就是因為昨天那條新聞。
付櫻擱下筷子,眼底涼了下去。
范婉蓉情知她誤會了,急忙解釋:“媽媽不是想要給你壓力,媽媽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付櫻以為自己聽錯了:“您說反了吧?我有什么能幫上您?”
范婉蓉嘆了口氣,眉間滿是愁色。
付櫻瞥見她發間的白絲,眸光閃了一下。
“您說說看。”
“是幼宜,昨天那個新聞是幼宜朋友報道的,現在惹惱了周泊簡,他要告人家,律師函都發了,周泊簡的意思是一定要人家負法律責任,所以人家才向幼宜求助。”
付櫻無論如何沒想到是因為這個。
她聽完用了將近一分鐘的時間,才意識到范婉蓉究竟說了什么,也反應過來她話里的意思。
“所以您是希望我去跟周泊簡求情,讓他高抬貴手?”
“我看他很疼你,你開口,他是肯的。”
范婉蓉有理有據,付櫻覺得荒謬極了。
“沈幼宜的朋友惹事,跟沈家有什么關系?我為什么要為了一個陌生人,去跟周泊簡求情?”
若是沈幼宜出事,范婉蓉求到她面前,她尚且能認為是因為范婉蓉養沈幼宜多年,情分擺在那里。
可沈幼宜能為了一個惹是生非的朋友回沈家搬救兵,范婉蓉又能為了沈幼宜,來討好付櫻,這才是付櫻認為最荒唐至極的地方。
范婉蓉一時說不出話來。
其實她也覺得不妥,但沈幼宜說,在港島沒有人能擰得過周家這條大腿,既然付櫻和周泊簡感情好,那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范婉蓉后來被她說服了,才有了現在這一出。
她見付櫻臉色不對,意識到自己可能做錯了:“櫻櫻,不幫就不幫,媽媽不是逼你的意思,你別生氣......”
付櫻不想再聽,她直接站了起來,語氣冷淡至極:“我沒有生氣。”
“我已經吃飽了,就先回去,您別送。”
飯廳里,椅腳和木質地板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付櫻走出飯廳時,聽到樓上倉皇的腳步,她停頓了一下,但沒有抬頭,很快走出了沈家公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