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沈幼宜一臉苦澀地下樓來。
“媽咪,付櫻姐不同意嗎?”
她拉不下臉自己去找付櫻,只能通過范婉蓉的口去說。
但她沒想到,付櫻連范婉蓉和沈家的面子也不給。
范婉蓉在原地回過味來,突然看向沈幼宜,語氣嚴(yán)肅:“這件事確實(shí)是你那個朋友做得不對,你還是告訴她,她的忙我們幫不上。”
“她們那些娛樂記者,整天只會拍一些捕風(fēng)捉影的東西,甚至都沒有提前知會你一聲就報道出去了,依我看她根本也沒有把你當(dāng)朋友,你以后還是不要跟她來往了。”
聽到這話,沈幼宜滿臉不可置信。
她是不認(rèn)同的,并且潛意識覺得范婉蓉這是站在付櫻那邊說話,讓她感到心里很不舒服。
她下意識替朋友說話:“媽,人家也是為了生計(jì),人家被頂頭上司壓著,也是沒辦法,再說人家上次拍到料,不是直接給我了,都沒有問我們要買斷費(fèi)。”
范婉蓉想了想:“不管如何,這次惹了周泊簡,我們家是幫不上了。”
沈幼宜咬住了唇。
另一邊,付櫻從沈家公館出來,碰上了下班晚高峰。
紅磡海底隧道堵得水泄不通,橙紅色的車尾燈映在眼底,耳邊滿含催促意味的喇叭聲此起彼伏,無端讓旁人的心情也受到影響,煩躁起來。
付櫻將車窗升起,將凜冽海風(fēng)隔絕在外。
世界突然靜止了下來,她想到了范婉蓉。
剛回來的時候,他們不是沒有向她示好過,畢竟是親生父母,付櫻也曾試圖接納他們。
可時間久了她才發(fā)現(xiàn),哪怕有著血濃于水的關(guān)系,分別了二十多年,這中間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培養(yǎng)起來的。
后來付櫻就放棄了。
她努力過,但沒有用。
沈家養(yǎng)了沈幼宜二十幾年,范婉蓉潛意識記住的是沈幼宜的喜好,一旦發(fā)生事情,她潛意識里是偏向沈幼宜的。
付櫻看開了,她也不需要范婉蓉偏向她。
她不向沈家索取情感上的寄托,也沒有把沈家當(dāng)作依靠。
不知道堵了多久,路終于通了,車流徐徐向前移動起來。
付櫻回到家時,已經(jīng)八點(diǎn)半。
她的車剛停進(jìn)車庫,就聽到外面引擎聲傳來,古斯特拐了個彎,穩(wěn)穩(wěn)在庭院里停下。
周泊簡從車上下來,見到付櫻,俊臉上的表情略顯意外。
“今天加班?”
他是知道的,付櫻通常五點(diǎn)多就下班了,六點(diǎn)鐘就能回到家。
付櫻抿了抿唇,然后搖頭:“沒有,回沈家了。”
周泊簡恍然,但沒有多問。
也許是不關(guān)心,也許是不在意。
付櫻意料之中。
沉默幾秒,兩人一起往家里走。
許之棠吃過飯,楊阿姨帶著她洗過澡了,正在房間里玩,知道是周泊簡和付櫻回來了,她放下東西,噠噠噠地跑了出來,直接就往周泊簡面前沖。
周泊簡怕她摔了,當(dāng)即蹲下來,接住她。
許之棠順勢撞進(jìn)他懷里,學(xué)著大人的口吻發(fā)牢騷:“爹地!你終于回來了,你不在家,我好無聊,都沒有人陪我玩!”
周泊簡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這不是回來了。”
“要是能一直在家陪我就好了,最好媽咪也一起。”
許之棠說著,看向付櫻。
付櫻只是笑笑。
周泊簡順勢抱著許之棠到客廳里去,陪著她說話。
他這個樣子,倒真有點(diǎn)好爸爸的樣子。
付櫻站在那看著,她知道自己被忽視了,但心里沒太有被忽視的難過,可能是習(xí)慣了。
她轉(zhuǎn)身上樓。
周泊簡的手機(jī)在這時響起鈴聲,他停下和許之棠的聊天,看了一眼,同時瞥見付櫻消失在樓梯拐角處的裙角。
付櫻洗完澡出來,就看到周泊簡出現(xiàn)在臥室里。
冷不丁的,她有些被嚇到,不自覺地顫了一下,往后退,然后睜大了雙眼,懵懵地看著坐在床尾沙發(fā)的男人。
周泊簡皺了眉頭,卻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目光定在付櫻身上,瞳孔黑得發(fā)沉。
付櫻緩過神,深深吸了口氣,走上前:“你怎么上來了?”
周泊簡的領(lǐng)帶不知道什么時候解下來了,擱在一邊,付櫻走近的時候,他又解開了領(lǐng)口一顆扣子。
昏黃燈光下,敞開的衣領(lǐng)里鎖骨半明半昧,平添幾分性感。
他喉結(jié)滾動,答非所問:“剛才大哥給我打了個電話。”
付櫻動作一頓,意識到他口中的大哥是沈彥廷后,哦了一聲。
“你不問問他同我說什么?”
付櫻在梳妝臺前坐下,透過鏡子,她對上周泊簡那雙幽邃的眸子:“我大哥說什么了?”
周泊簡語氣平常地將沈彥廷的話復(fù)述了一遍。
如付櫻所料,就是因?yàn)榻裉旆锻袢亟兴丶业氖虑椤?/p>
沈彥廷下班回去發(fā)現(xiàn)家里一片低氣壓,范婉蓉心情不好,沈幼宜也躲在房間里不肯下樓吃晚飯。
他多問了幾句,便得知了緣由。
沈彥廷和付櫻一樣,乍一聽都覺得荒唐,所以范婉蓉和沈幼宜都被他說了兩句。
說完兩人,他又立刻想給付櫻打電話,但付櫻沒接,他只能打給周泊簡。
沈彥廷學(xué)生時期和周泊簡做過同學(xué),兩人之間算有點(diǎn)情分,后來周泊簡娶了他親生妹妹,兩人來往又多了點(diǎn)。
他不覺得自己打這個電話有什么問題,付櫻聽完卻覺得,沈彥廷真是她親哥。
她本來沒打算讓周泊簡知道這事的。
付櫻思索了會,她也確實(shí)沒琢磨出來,周泊簡特意到她面前說這個是為了什么?
難道就只是為了告訴她一聲,這個事情他知道了?
她在思考自己應(yīng)該回應(yīng)什么,周泊簡已經(jīng)淡聲開口:“所以,我想問問你的意見。”
付櫻一頓,慢半拍地轉(zhuǎn)過身,直視周泊簡。
“什么?”
周泊簡耐著性子:“你也希望我撤銷對那個報社的起訴?”
付櫻沒想到他問的是這個。
她幾乎沒多思考:“不用,看你的意思來,我沒有任何意見。”
周泊簡挑了挑眉,像是意料之中。
“我知了。”
付櫻特別喜歡他說話的腔調(diào),音色極有質(zhì)感,一字一句都像在她心上叩擊。
她不由盯著他出神。
神智回籠的時候,發(fā)現(xiàn)周泊簡也正盯著她。
他整個人深陷在沙發(fā)里,以一種近乎狂狷的姿態(tài),眸光中毫不掩飾的欲.望。
“過來。”
他抬手,朝付櫻攤開手掌,像是在蠱惑她踏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