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古斯特抵達加多利山,在沈家公館前停下。
臨下車前,周泊簡接到一個電話,貌似挺重要的。
付櫻保持開門的動作,本想等等他,卻見他朝自己擺擺手。
意思是讓她先進去。
付櫻沒有矯情,點頭,下車。
沈家,此刻正是其樂融融的時候,付櫻繞過玄關(guān)才發(fā)現(xiàn),客廳里不止有沈父沈母。
沈家養(yǎng)女沈幼宜竟也在。
看見她,幾人面上的笑容以極快的速度收斂起來。
“cherry回來了。”
沈母范婉蓉先是站了起來,注意到付櫻望向沈幼宜的目光,緊張地解釋:“郁林一直在部隊封閉,幼宜一個人,到家里來住一段時間……”
可這話說出口,范婉蓉又像是想到什么,看向付櫻的目光帶著一絲顧忌。
畢竟沈幼宜的丈夫顧郁林,曾經(jīng)是付櫻名義上的未婚夫。
一年前兩家認親后,沈幼宜見過顧郁林一面,便聲稱對他一見鐘情,很想嫁給他。
當時沈幼宜無法接受自己的身世問題,無論如何不肯回秦城。
付家那邊為了挽回親生女兒,自然極力促成。
后來沈幼宜與顧郁林結(jié)婚,短暫地回秦城住了一段時日,最后還是因為不適應(yīng),水土不服,搬回了港島。
付家為了遷就她,為她在港島置辦了住處。
那是婚后三個月,沈幼宜的丈夫顧郁林職位調(diào)動,也來到港島駐任,從那以后,沈幼宜跟沈家的來往又密集了起來。
付櫻面不改色:“能理解。”
范婉蓉訕訕。
付櫻不在意,過去坐下。
傭人上了熱茶。
范婉蓉與丈夫沈在山才留意到她獨自一人回來。
兩人相視一眼,范婉蓉率先開口:“周泊簡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付櫻注意到他們的臉色,好似周泊簡不回來,她也不該回來一樣。
剛要說什么,沈幼宜已經(jīng)體貼地替她做出回應(yīng):“泊簡哥比較忙,沒時間也是可以理解的。”
付櫻看了她一眼,就見她對自己友好一笑。
說起來,沈幼宜跟她親生母親長得很像,但秦芳的面相和行事風格都是偏冷漠那一掛的,沈幼宜則嬌嬌柔柔,笑起來雙頰上兩個酒窩,明媚又甜美。
港島的風水確實養(yǎng)人,不怪兩家都喜歡沈幼宜多一些。
付櫻淡淡的,沈在山卻不樂意了。
“不是說了,讓他也一起回來。”
沈在山為人威嚴,講話不免生硬,范婉蓉在旁打圓場:“你爸爸是有話要跟泊簡說。”
付櫻點頭表示理解:“和我說也可以的。”
她就像一團棉花,軟的硬的都不吃,這點早在一年前沈家就看出來了。
彼時還以為她是剛回來,不適應(yīng)這邊的風土人情,后來才發(fā)現(xiàn),她是生性如此。
一家骨肉分別多年,起初沈家有心親近,也耐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冷淡。
“和你說?”
沈在山坐直了身體,臉色和語氣有些不好了:“好啊,那你倒是和我說說,周泊簡帶回來的那個孩子,究竟怎么一回事?”
付櫻驀然一怔。
這事是昨晚才發(fā)生的,她沒想到沈家的消息這樣快。
見她不說話,范婉蓉忙拉住她的手追問:“難不成你還想瞞我們?幼宜的朋友在報社工作,都拍到了,幸虧人家念著情分,將照片截下來了,否則今天媒體不知道要怎么報道。”
付櫻又朝沈幼宜的方向看了一眼。
沈幼宜面露抱歉,想解釋什么,沈在山已經(jīng)開口,把她支開。
“幼宜,你先回房去。”
范婉蓉與他夫唱婦隨,立即把沈幼宜推上了樓,然后回過頭來,看著一言不發(fā)的付櫻。
如若不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生女兒,她對付櫻這個悶葫蘆性子,也是喜歡不起來的。
當初得知情況,他們奔赴秦城,見過付櫻一面之后,沈在山其實并不想將女兒換回來。
是付家堅持要回親生女兒,兩家最終達成共識,彼此就當作多了一個女兒。
付櫻嫁給周泊簡,亦是因為沈幼宜不愿。
可總要有人來做這個事,付櫻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范婉蓉也是沒想到,她到現(xiàn)在都沒能抓住周泊簡的心。
她走上前,苦口婆心,循循善誘:“cherry,你跟爸爸媽媽說,你是怎么打算的?”
“沒怎么打算,那個孩子周泊簡要養(yǎng),那就養(yǎng),我沒權(quán)利說不。”
付櫻無所謂的態(tài)度,把沈在山氣得不輕。
“若是你對他上點心,他還會從外面領(lǐng)孩子回來?”
付櫻聞言似是覺得好笑:“我媽對您倒是上心,您不也照樣從外面領(lǐng)孩子回來。”
沈家有兩位少爺,但二少爺是沈在山外面的女人生的,養(yǎng)到好幾歲才帶回來,范婉蓉也照單全收了,這甚至算不上隱秘,港島豪門眾所周知的事情。
但這種時候提及,無疑是打沈在山的臉。
“逆女!”
他怒極起身。
一巴掌很快落到付櫻臉上。
火辣辣的感覺頓時裹挾全身,付櫻差點沒站穩(wěn),被范婉蓉扶住了。
她慌亂地看了眼付櫻的臉,朝沈在山低喊:“說歸說,你打她做什么?!”
這種時候,不知道誰喊了聲姑爺。
沈在山和范婉蓉倏然抬眼。
付櫻也望去一眼。
只見周泊簡站在玄關(guān)處,面色幽深冷峻,目光落在付櫻身上,說不上什么意味。
客廳里針落可聞,尷尬的氣氛在流動。
范婉蓉最快反應(yīng)過來,率先打破尷尬:“阿簡來了,剛剛怎么沒有和櫻櫻一起進來?”
“在外面接了個電話。”周泊簡走上前,“發(fā)生什么事了?”
他其實并沒有很想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但付櫻是他的妻子,哪怕打她的人是她的親生父母,周泊簡看見了,于情于理都不能當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他會多問這一句,付櫻感到很意外。
她愣在那,臉上泛著細細密密的疼痛感,心情卻很復(fù)雜。
沈在山和范婉蓉相視一眼。
范婉蓉顧左右而言他:“話趕話而已,不是什么大事,阿簡你先坐,喝什么茶我讓傭人去泡?”
周泊簡沒有被她牽著走:“再怎么樣,也不應(yīng)該動手。”
沈在山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最好臉面,周家雖在他沈家之上,但周泊簡如今是他女婿。
在自己家被后輩這樣“批評教育”,他心里堵了一口氣。
還是范婉蓉扯著笑臉打圓場:“看不出來阿簡原來這么心疼櫻櫻,那我跟她爸爸就放心了。”
說著,范婉蓉讓傭人給周泊簡上茶,然后借口要帶付櫻去冰敷擦藥,便直接將付櫻拉上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