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清再次去法院的時候,一切都變得順利起來。
劉三已經(jīng)改了口供,承認是他們先動的手,趙鐵柱只是在保護厲明朗。
法官看完全部證據(jù)后,直接宣判趙鐵柱正當防衛(wèi),不構(gòu)成犯罪,當庭放人。
判決一出,網(wǎng)絡(luò)上議論全變了。
原來那些罵鳳臺縣的帖子全都開始支持,頁面上全是夸贊的內(nèi)容。
“厲主任是真正的剛,把關(guān)的人像他這樣不多了。”
“趙鐵柱這回算熬過來了,之前背的黑鍋終于都洗清。”
“鳳臺縣這次總算有擔當,希望繼續(xù)下去。”
趙鐵柱出看守所時,天剛有太陽,陽光透進云縫打在他有傷疤的臉上。
厲明朗和那仨光頭就在門外等,龍紋身的那位眼里泛紅。
趙鐵柱看著更瘦了,兩顴突出,胡茬滿臉,站姿反而更挺直,眼神更有力。
他到了厲明朗跟前,卻沒有說感激話,只重重拍一下對方肩膀。
“鐵柱哥,這段苦你都扛下來了。”
厲明朗聲音發(fā)緊,最近一直為他忙,這幾天基本沒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
趙鐵柱笑起來,刀疤的地方也跟著動。
“哪有啥難的,在里頭反倒清凈,吃喝睡覺不用操心。”
三個光頭一把抱住他,幾個大男人擠作一團,眼睛都紅了。
“鐵柱哥,我們還真怕見不到你了。”
“別貧,誰能讓老子出不來。”
趙鐵柱嘴硬,人卻拍著幾個兄弟的背。
這時他專門朝厲明朗看一眼,里面帶了點認同的意思。
“厲主任,以后你說話我聽。”
厲明朗也干脆。
“上車,我?guī)銈內(nèi)ゾ垡活D。”
他們幾個人全都鉆進車里,駛向縣中心最熱鬧那條路。
趙鐵柱坐在副駕,外面那街道有熟悉也有陌生,新樓越來越多,心里頭滋味雜亂。
八年下來了,縣里樓高了,路寬了,不過很多東西,從沒動過。
那些欺負老實人的家伙照樣橫著走,貪腐的領(lǐng)導(dǎo)還是那樣鉆空子。
只是現(xiàn)在多了一個厲明朗,多了一個敢跟這些人硬剛的年輕人。
“厲主任,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趙鐵柱突然開口問道。
“老李雖然進去了,但他背后肯定還有人,方延平的案子也還沒結(jié)。”
“這些人不會就這么放過你的。”
厲明朗握著方向盤,目光看著前方的路。
“不管他們有多少人,我都奉陪到底。”
“鳳臺縣這潭渾水,我一定要把它攪清。”
趙鐵柱聽完沒說話,只是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車子開進一家飯店的停車場,五個人下車走了進去。
飯店老板一看來了五個兇神惡煞的光頭,嚇得差點報警,直到認出厲明朗才松了一口氣。
“厲主任,您來了,里面請里面請。”
厲明朗點了一桌子菜,又要了兩箱啤酒。
趙鐵柱看著滿桌的菜,眼眶又紅了。
“厲主任,我在里面的時候就在想,這輩子要是還能出來,一定要好好報答你。”
“報答什么,你為了保護我才進去的,我做的這些都是應(yīng)該的。”
“應(yīng)該不應(yīng)該是兩碼事,你能做到,別人未必能做到。”
趙鐵柱端起酒杯,一口干了。
“從今往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誰敢動你,先從我身上踩過去。”
三個光頭也跟著舉杯。
“對,誰敢動厲主任,我們弟兄幾個第一個不答應(yīng)。”
厲明朗看著這幾個滿身刺青的漢子,心里涌起一股熱流。
這些人雖然出身社會底層,雖然曾經(jīng)犯過錯,但他們的心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員干凈得多。
“好,那我就收下這份心意了。”
他端起酒杯,跟四個人碰了一下。
“不過丑話說在前頭,以后你們跟著我,不能再干違法的事,誰要是越線,我第一個不饒他。”
“放心吧厲主任,我們現(xiàn)在都是良民,守法公民。”
龍紋身的光頭拍著胸脯保證。
“再說了,跟著您干比在道上混有前途多了,誰傻了才會走回頭路。”
幾個人哈哈大笑,氣氛終于輕松下來。
酒過三巡,趙鐵柱問起了民政局的后續(xù)。
厲明朗把周局長被帶走、老李被調(diào)查、補助金開始發(fā)放的事說了一遍。
趙鐵柱聽完長長嘆了一口氣。
“早該這樣了,民政局那幫人貪了多少黑心錢,害了多少兄弟。”
“陳大軍要不是領(lǐng)不到補助,也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是啊,可惜有些事已經(jīng)無法挽回了。”
厲明朗放下酒杯,表情變得凝重。
“不過至少以后不會再發(fā)生這種事了,只要我還在鳳臺縣一天,就不會讓他們?yōu)樗麨椤!?/p>
“那你得小心點。”
趙鐵柱壓低聲音。
“老李只是個副縣長,他背后肯定還有更大的人物。”
“你把他搞下去了,那些人不會善罷甘休的。”
厲明朗知道他說得對,老李在鳳臺縣經(jīng)營了十幾年,關(guān)系網(wǎng)盤根錯節(jié)。
這一次他雖然贏了,但真正的考驗還在后面。
方延平的案子還沒結(jié),方程雖然被控制著但隨時可能翻盤,還有那些躲在暗處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跳出來給他一刀。
但他不怕,從決定來鳳臺縣的那一天起,他就做好了打硬仗的準備。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什么。”
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五個人吃完飯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多了,厲明朗開車送趙鐵柱回家。
趙鐵柱的家在縣城郊區(qū)的一個老小區(qū)里,房子很破舊,但收拾得很干凈。
他老母親聽到動靜從屋里走出來,看到兒子回來了,當場就哭了。
“兒啊,你可算回來了,媽天天在家里念叨你。”
趙鐵柱抱著母親,這個在道上殺伐果斷的漢子,此刻眼眶也紅了。
“媽,我回來了,以后再也不會讓你擔心了。”
厲明朗沒有進去,只是在外面看了一眼就開車離開了。
這種時刻屬于趙鐵柱和他的母親,他一個外人不該打擾。
車子開回小區(qū)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了。
厲明朗停好車,剛準備上樓,手機響了。
是宋清熙的號碼。
“厲明朗,今天的事我都聽說了,干得漂亮。”
“你消息還是那么靈通啊。”
“老李進去了,鳳臺縣的格局要變了,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厲明朗站在樓下,看著天上的星星。
“繼續(xù)往下查,方延平的案子還沒結(jié),那些跟他有染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你要小心,老李雖然倒了,但他只是一顆棋子。”
宋清熙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
“真正在背后操盤的人還沒露面,你現(xiàn)在動作這么大,遲早會驚動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