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屋外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很輕,若不仔細聽,幾乎難以察覺。
我心中一凜,這小木屋地處偏僻,平日里除了偶爾有迷路的山民,極少有人會來。
難道是昨晚那伙盜墓賊的同伙找來了?
還是那個帶著槍的葉小姐醒了過來,循著蹤跡跟到了這里?
我屏住呼吸,悄然走到門后,透過門縫向外望去。
我松了一口氣,原來是三叔,他在木屋周圍轉了幾圈,目光最終落在了我放在屋外的那塊雷擊木上。
“二愣子,這黑不溜秋的玩意兒……”
三叔伸手摸了摸那塊木頭,又湊到鼻子前聞了聞,眉頭微微皺起,臉上露出幾分困惑,“你小子從哪兒弄來這么個東西?這上面……咋還有股子雷劈過的焦糊味兒?”
我拉開木門,側身讓他進來,笑道:“三叔,您怎么來了?這木頭是我昨天在林子偶然撿到的,被雷劈過的,我看著材質還行,想拿回來劈了當柴火燒。”
我隨口編了個理由,關于山魈和古墓的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三叔顯然不信,他“嘿”了一聲,用手指關節(jié)敲了敲那塊雷擊木,發(fā)出沉悶的響聲,“當柴火燒?你小子蒙誰呢?這木頭硬得跟鐵疙瘩似的,劈柴刀下去都得卷刃!
再說了,這雷劈過的木頭,尤其是這種上了年頭的古樹,一看就是林子深處才有的。”
說到這,三叔好像意識到了什么,警惕地問我:“二愣子,你去雷山林子深處瞎轉悠了?”
我撓了撓頭,含糊道:“就是隨便走走,沒出什么事。”
我連忙岔開話題:“對了三叔,這個月大棚里面的豬也要出欄了,林子我也不守了,你把我工資結了,我就下山去!”
三叔聞言,臉上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沉聲道:“二愣子,你小子可想好了?守林人的活兒雖然清苦,但勝在安穩(wěn)。你這一出去,山高水遠的,一個人在外頭,三叔我怎么放心得下?”
我摸了摸鼻子,三叔這是看我這段時間把他的豬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舍不得放我走哇!
我嘿嘿一笑,拍著胸脯道:“三叔您放心,我都多大的人了,能照顧好自己。”
“再說了,那小王的傷也應該養(yǎng)好了,我就一臨時工。”
小王是上一個守林人,聽三叔說是因為巡山時喝了酒,疑似被撞上山鬼,摔斷了腿。
提前小王,三叔嘆道:“小王他......昨天死了!”
嗯?
我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死了?怎么會……三叔你之前不是說他只是骨折了而已嗎?”
雖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這都四個多月了,就算傷沒好,怎么還死了?
三叔臉上的神色也變得有些沉重,他走到屋里那張唯一的破木桌旁坐下,拿起桌上我喝剩下的半壺水,仰頭灌了一口,才緩緩開口道:
“誰說不是呢!昨天下午,我去鎮(zhèn)上給他送些山里的野味補身子,結果一進門就看到他媳婦在那兒哭天搶地的。一問才知道,小王他……半夜里突然就沒氣了!”
“好好的怎么會突然沒氣?”我心中疑竇叢生,小王當時傷得看上去卻是很重,但絕不是致命傷,而且已經過了危險期。
三叔放下水壺,眉頭緊鎖,聲音壓得更低了些:“我也是聽他媳婦說,昨天后半夜,小王一直在說胡話,喊著‘別抓我’、‘山鬼’之類的,然后就開始渾身抽搐,臉色發(fā)青,眼睛瞪得溜圓,沒等醫(yī)生趕到就斷氣了。”
“山鬼?”
我的心猛地一跳,一個不好的念頭瞬間閃過腦海。
難道和山魈有關?
“是啊,醫(yī)院檢查了才知道,小王背上有三道抓痕,四個月都不得愈合,最后是被病毒感染死的!”
聽到這話,我才知道小王并非骨折那么簡單,山魈的爪子確實不干凈,若不懂沒有及時處理,一般活不過半年!
我想到昨晚被山魈抓傷眼睛的大奎,自語道:“可憐啊!”
三叔臉上帶著一絲后怕,“現在寨子里都傳開了,說小王是被山里的‘山鬼’纏上了。”
頓了頓,三叔看了一眼門外的雷擊木,指著我的鼻子罵:“都跟你說了巡山的時候別進林子里面,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跟你爸交代?”
我臉上一苦,三叔雖然是真心為我好,也不反駁,只是撓著頭嘿嘿傻笑。
三叔嘆了一口氣,對我擺了擺手,“雖然你豬養(yǎng)得好,但你確實不適合留在雷山守林。這四個月的工資我會結清!”
三叔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用油布包裹著的小包,放在桌上推到我面前。
“這里面是你應得的工錢,一共四百二十塊,你點點。”
我拿起油布包,入手沉甸甸的,也沒打開看,直接揣進了懷里,笑道:“三叔您還能騙我不成?”
三叔瞪了我一眼,“你小子,倒是會省事。對了,你下山打算去哪兒?想好找什么活計了嗎?”
我心中早有打算,道:“先下山去縣城那邊逛逛,若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我想去東莞那邊看看,聽說那邊發(fā)展很快!”
“也好,年輕人出去闖闖是應該的。不過你要記住,凡事多留個心眼,別太實在,免得被人欺負。”
他頓了頓,又從自己的煙袋里掏出一小包旱煙遞給我,“這個你拿著,路上解悶。”
我沒有推辭,接了過來,“謝謝三叔。”
三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行了,我也該回去了,家里還有一攤子事呢。
你收拾收拾,也早點下山吧,雷山這地方,最近不太平。”
他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屋外的那塊雷擊木,眼神復雜,最終還是沒再說什么,轉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我關上門,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三叔雖然勢利,但對我還算關心。
只是,有些事情,我注定無法對他言明。
我走到桌邊,打開油布包,里面果然是一沓嶄新的零錢,整整齊齊。我數了數,不多不少,正好四百二十塊。
在那個年代,四百二十塊不算少,但也不算多,我打算今晚將自身狀態(tài)調整好后,先去縣城的古玩市場把手里的那批古董處理掉。
只是讓我沒想到,冤家路窄啊,我被那葉小姐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