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崇文趁著這會兒行動還自由,說完連口水都沒喝就出去了,打算趕緊聯系賀家。
馮雪貞在客廳站了兩分鐘,看著收拾好的東西,轉頭去了女兒的房間。
姜舒怡回了房間,看到滿屋子的擺設,看的出父母是真的把她養的很好,只是這操蛋的意外讓人措手不及。
書架上擺著好多書,有這個時代的教材,更多是父親專業的書籍,雖然平時她是跟著廠辦的人在廠辦學校讀書,可回家后其實她更喜歡看父親這些專業的書籍。
父親見她喜歡就把以前自己學習的書籍全都搬到了她房間里,姜舒怡隨便翻了一下,很多都跟她學習過的內容差不多,倒是完美接收了這個時代和后世學習到的所有知識。
正當她翻書的時候,聽到了敲門聲,回頭看到是母親,下意識的又沖母親笑。
作為一個社恐人士,她話不算多,就算面對父母其實也不算多,以前的她話更少,所以倒不會突然變得突兀。
馮雪貞看著笑的乖巧的女兒,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頭瞬間酸酸澀澀的,但不想女兒看出來,強壓了下去,踱步到女兒身邊,伸手刮了一下女兒的鼻尖:“傻丫頭,成天笑啥呢?”
若是以前這性子倒是沒啥,往后這軟乎乎的性子可讓人愁啊。
“看到媽媽開心!”姜舒怡這可不是哄母親開心,她確實是開心,雖然現在情況不好,可是不開心情況也不會變好,況且她話少,總不能成天掛著臉,那樣父母才更擔心呢。
“你呀你呀……”馮雪貞語氣里有幾分縱容,又有幾分心疼,若是不出意外真好啊,她的怡怡永遠都是被爸爸媽媽呵護的小寶貝。
就算跟尋常的孩子不太一樣,有爸爸媽媽護著,也不會低人一等,也不用活的小心謹慎。
“媽媽,是有什么事情嗎?”姜舒怡看了母親一眼又朝外頭看了一眼問:“爸爸呢?”
馮雪貞伸手摸摸女兒的頭:“爸爸出去有事兒,怡怡,媽媽同你有話說?!?/p>
“媽媽要說什么?”姜書怡放下手里的書,做到母親身旁的小矮凳上。
馮雪貞這才拉著女兒的手說:“怡怡,家里的事情媽媽跟你說過了,今天爸爸得到了消息,我和你爸爸去鄉下接受勞動人民的再教育,爸爸媽媽不能帶你去,爸爸去給賀家發電報了,過幾天你就去賀家找賀家哥哥吧?!?/p>
她說的盡可能平緩,但是姜舒怡還是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
“媽媽,必須要去賀家嗎?”剛來就嫁人,這對一個社恐人士友好嗎?
當然是非常不友好,所以姜舒怡決定淺淺的掙扎一下。
“去賀家是最好的,你放心吧,賀家叔叔阿姨是好相處的,而且賀家哥哥是軍人,他也會保護你?!?/p>
馮雪貞看著女兒,其實她不放心閨女,不單單是她性子單純又軟,說話有很多時候詞不達意,偏偏這樣的性格長了一副漂亮得過分的臉蛋。
家里好好的,如此的容貌當然是好的,可一旦出了問題,容貌便成了傷她的利劍,她并沒有自保的本事,嘴皮子又不溜,這種情況很容易被欺負的。
所以必須要有人護得住這個孩子,她大哥身邊當然是最好的,可老大是去支援大三線。
三線廠子都安置在深山老林里,進出不方便,他忙起來怡怡一個人總是讓人愁的。
“怡怡別擔心,賀家叔叔阿姨很好的,他們會很喜歡的你的?!瘪T雪貞盡可能安慰女兒。
畢竟女兒從小就害怕跟陌生人說話,賀家現在對女兒來說是陌生人無疑了。
好在研究所這邊跟西城研究所有不少合作,這邊的人長期要去那邊出公差,春花的丈夫過幾天就要去西城,安撫好女兒,到時候就拜托他幫忙把女兒送過去。
這樣一路也有人照應,馮雪貞和姜崇文是這么打算的,現在就剩說通女兒了。
這跟好不好沒關系啊,一個社恐人士,要去接觸一個陌生人,主要還要建立親密關系……
姜舒怡有點想當場暈過去算了。
“媽媽,不是還可以下鄉嗎?”馬上七零年了,頂多五六年父母也該平反了吧?
雖然下鄉也是去陌生地方,但感覺相對好一些,若是嫁人那……
反正作為一個社恐人士,姜舒怡覺得下鄉比嫁人好,這還是嫁一個陌生人。
馮雪貞:“你還知道下鄉呢?”
姜舒怡瞪了瞪眼睛才有些委屈的說:“我當然知道?!闭姘阉斏底恿藛幔?/p>
馮雪貞倒是很少見女兒露出這種表情,不自覺的勾了勾唇。
不過面容溫和的她說出的話確實十分堅定的:“不行?!币窃敢庾屗锣l,夫妻倆不會這么愁了。
姜舒怡:“那我跟爸爸媽媽一起?!痹诎职謰寢屔磉叄退愠钥嘁患胰嗽谝黄鹨残邪?。
“更不行?!瘪T雪貞聞言臉色一沉,一臉沒有商量的余地。
她和丈夫忙忙碌碌不就是為了這個女兒嗎?作為父母他們肯定不愿意孩子陪著他們吃苦。
況且下放之后更多的是身不由己,夫妻倆身份問題,在鄉下很難護得住女兒的。
現在去賀家就是最好的選擇,就是看看賀家那邊是愿意結婚,還是幫忙照應女兒。
好吧,看到母親堅決的態度,姜舒怡沒說話了。
馮雪貞拍拍女兒的手,“怡怡看看家里有什么想帶走的,你自己先收拾一下,媽媽先去準備午飯。”
馮雪貞是醫生,自從丈夫被舉報后她也被舉報了,工作自然也暫停了,難得空閑在她想多做兩頓飯給女兒了,而且現在女兒馬上就要去別人家,以后能給她做飯的機會都不知道有沒有了。
姜舒怡點點頭,這么多東西不管去哪里是得收拾一下。
姜家的電報還沒發到賀家,遠在部隊的賀青硯卻先一步打好了請假申請。
他急著請了假,申請了一輛吉普車就打算奔著姜家來。
“老賀,你這么開車去蘇城?”秦洲下了訓練看到開著車從運輸連出來的賀青硯好奇的問。
“對,買票來不及了。”西城距離蘇城并不近,最近一班火車要明晚才開,等走到蘇城怕來不及了,自己開車一路不休息,最快三天就能到。
賀青硯并沒有多解釋,更沒浪費時間,說話間車都沒停,留下一句話和嗆秦洲一嘴的尾氣離開了。
秦洲被嗆得咳嗽兩聲,還沒直起腰就感覺肩膀上被人一摟:“咋啦,老賀這急急忙忙的有新任務?”
說話的人叫唐大軍,是秦洲團里的副團長,平日幾人關系不錯,見賀青硯急著離開都有些好奇。
秦洲搖搖頭:“人家去蘇城接媳婦兒呢?!?/p>
秦洲跟賀青硯都是北城人,兩人在軍校又是同學,自然知道賀家的情況。
也知道他有個打小就定下的娃娃親,只是那姑娘比賀青硯小好幾歲,而且這人藏得緊,所以連照片都沒見過。
秦洲更是鮮少聽賀青硯提及娃娃親對象,原本還以為他不喜歡這種包辦婚約,沒想到人家是等著小姑娘長大呢,這才剛滿十八,這不急得快上天了,連坐火車都等不了,親自開車去接人。
“啥?老賀有媳婦兒?啥時候的事兒?”唐大軍一臉驚訝,都是單身漢,憑啥老賀說有媳婦兒就有了?
那幾人之后,就他和秦洲沒著落了?
“啥時候還跟你匯報?人家打小就定下的娃娃親。”
“老賀是那種要認娃娃親的人?”
賀青硯不僅認還一直把人放在心上,其實他很小就知道自己有個娃娃親對象,但是這個小姑娘小他很多歲,等到年齡到了兩人就會結婚。
只是昨晚他做了個夢,夢里他的娃娃親對象因家中變故出了意外。
夢中他捏著那張小姑娘停留在十八歲樣子的照片,脫掉了軍裝,跟著大舅哥一塊兒踏上了千里追兇的日子,歷時十年他們終于把害死自己娃娃親對象的人全部找齊,他親手解決了那些人。
最后他也為了贖罪了結了自己。
今天醒后他渾身都是冷汗,作為軍人他肯定是堅定的唯物主義,但是那個夢太真實了,甚至醒來之后他心口都好似缺了一塊的疼。
賀青硯沒多等直接同老首長申請了假,他來部隊之后幾乎沒休過假,聽說是去接訂婚的對象,老首長自然大手一揮同意了。
吉普車咆哮著沖出駐地大門,下了訓練的軍官和戰士們也三三兩兩的一起,不是往家就是往食堂的方向去。
唐大軍好奇的同秦洲詢問賀青硯娃娃親的事兒,沒注意到身后也有人很關心賀青硯的婚姻問題。
杜波是秦洲團里的營長,他家里有個妹妹,原本是等母親跟著妹妹來探親的時候把妹妹介紹給賀青硯,往后自己有個團長妹夫,這升職也能快點,怎么他妹妹都在路上了,賀青硯卻冒出個娃娃親呢?
他大步沖上來,跟在兩人身旁問:“賀團長娃娃親是個啥樣的人啊?”想主動攀附賀家的人,估計也一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