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無聲拉開。
直至三五分鐘之后才被破開。
“我們現在...........怎么辦?”
怎么辦?
不好說。
吳灣拉開椅子坐下去,雙手交疊,額頭抵在手背上。
整個人的情緒都很低迷。
盡管早就猜到,可再度確認仍舊覺得難以接受。
三十年的夫妻啊!
走到這一步。
半晌,吳灣才緩緩抬頭:“我不確定你奶奶回來是不是給你爸打掩護的。”
南月大腦有瞬間的空白。
瘦弱的背脊像是被什么無端刺了一下,她半張著唇,想反駁。
可又覺得這確實是老太太能干出來的事情。
“我下去試探一下奶奶?”
“你去,當著你奶奶的面給你爸打電話,催他回來,看他是什么反應。”
“我這就去。”
樓下客廳里,老太太正在看新聞聯播。
身旁沙發一矮,老太太還沒來得及問,南月的語音消息就發了過去。
「爸爸,你今晚怎么沒回來吃飯啊!」
老太太無端正了正身子:“你爸沒回來興許是有應酬。”
南月拿著手機望著老太太:“就是怕他有應酬啊!奶奶您不知道,我爸上次體檢結果很不好,我們都很擔心我爸在酒桌上跟人喝酒喝出問題來了。”
南月正說著,手機屏幕亮起,南何說了句在吃飯,還發了張照片來。
南月點開照片看了眼,眉頭輕皺:“這怎么看著像是在別人家吃飯啊?”
“不行,我得打電話讓他回來,到別人家吃飯就沒不喝酒的。”
“月月,”老太太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一時間沒注意,力氣稍重了些:“萬一酒桌上有別人在,你打電話喊你爸回來不是落你爸的臉嗎?晚點再說。”
南月從下來開始就注視著老太太的一舉一動。
從面部表情在到她的肢體動作。
不敢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奶奶,臉哪有身體重要啊!”
“聽話,你爸在外面應酬而已,又不是不回來。”
南月哦了聲,坐在身側,沒了聲響。
視線落在電視屏幕上,可腦海中卻在反反復復的將老太太剛剛說的那句話,掰開揉碎了揣測著。
只是在外面應酬而已,又不是不回來了。
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只是在外面有女人而已,又不是不要這個家了?
不到片刻,吳灣穿戴整齊提著包從樓上下來。
跟老太太打了聲招呼準備出門。
老太太著急忙慌的起身,就差攔住她了:“這么晚了,還要出門?”
“是,公司有點事情要去解決一下,您晚上早點休息。”
吳灣一邊說著,一邊望向南月:“月月也跟我一起,介紹幾個商場上的叔叔伯伯給你認識認識。”
不等老太太回應。
南月跟著吳灣一起出門了。
客廳里,老太太沉默了片刻,遣散阿姨拿起手機給南何撥了通電話。
大概是怕屋子里的傭人聽見,刻意壓低了腔調:“小灣和月月出門了,你小心點。”
“說是去公司了,我沒細問。”
簡短的兩句話,怎么聽怎么都像是給人通風報信。
屋外車里,吳灣拿著手機聽著這簡短的兩句話。
心里五味雜陳。
南卓夫婦年輕的時候跟老太太合不來,老太太當老師久了,臨退休的時候身體上的各種小毛病都冒出來了。
很多女性問題都很私密,南何解決不了, 都是她手把手伺候的,端屎端尿,她對自己親媽都沒這么好過。
可如今換來的是什么?
南月坐在副駕駛伸手摸了摸吳灣的胳膊。
后者回眸望向她,眼神里盡是疲倦。
布滿紅血絲的眼眶中像是被人吸干了精氣,連最后一點精氣神都沒了。
吳灣掛了電話:“去把你手機拿回來吧!”
這一切,不過是母女倆的計謀。
就是想看看,老太太到底是回來休養的,還是回來給南何打掩護的。
客廳門口傳來響動聲。
老太太有瞬間的驚慌。
后背汗毛都聳立起來了。
“月月怎么又回來了?”
南月無視老太太眼神中的驚慌,掀開沙發上的靠枕將手機拿出來:“手機忘拿了,奶奶。”
客廳在此歸于沉靜。
老太太扶著沙發扶手坐下去。
黑色的奔馳里。
吳灣緊握方向盤,漫無目的的開車游走在市區邊緣。
直到數十分鐘后,心緒 平穩下來才緩緩開口:“月月,你聽我的嗎?”
“我聽,媽媽。”
“你爸在外面搞出私生子,這個孩子,我們不能讓她生下來,退一萬步而言,她真的生下來了,那在生下來之前,我跟你爸要進行財產分割和劃分,要最大限度的確保我們母女的利益。”
“他只能拿屬于他的那部分去養私生子,絕不能動我的。”
南月抿了抿唇:“爸爸不會同意跟你離婚的,起訴離婚,如果雙方有一方不配合,拖的時間都會很漫長,到時候對方把孩子生下來了,我們就沒多少勝算了。”
沒有男人愿意將自己的江山分半壁出去。
大多數男人想要的,是家里有正宮在穩固后方。
外面還有年輕貌美的女人給他生兒子。
如果二人真的走到那一步了,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豪門里,無緣無故車禍死亡的原配還少嗎?
吳灣轉動著方向盤,將車緩緩的靠邊。
馬路邊昏黃的路燈透過擋風玻璃落在二人身上。
隱住了臉面,卻又能很好的給車里增加亮度。
讓人看清對方的臉面。
南月側身望著吳灣,一字一句極其堅定開口:“這個孩子,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生下來。”
“但是....................”南月話鋒一轉:“你跟爸爸之間的利益糾葛太深,一時間也難以劃分,即便請了頂尖的律師團隊也不是一兩年就能結束的。”
“媽媽,我們能做的只能先穩住爸爸,一邊釜底抽薪,一邊哄著爸爸讓對方把孩子生下來,告訴他愿意接受這個孩子,并且把孩子抱回來記在你名下,這樣,無論如何,我們都能利益最大化。”
“一個女人,分不了多少錢。”
夜幕微沉,昏黃的路燈因為接觸不良而熄滅。
猶如吳灣心里的這盞婚姻燈,滅的毫無征兆。
她按開車窗,六月溫熱的風吹進來,讓她微微瞇了瞇眼。
平云山的起居室里,南周靠在沙發上,仰著頭,喘息聲不斷。
周二,樓敬淵回了趟港城,今日才回來。
小別勝新歡,二人連臥室都沒來得及進。
南周抱著他的脖子忍著不適。
她昨晚熬了個大夜,一直到天亮才睡下,白天又出去見了章琴。
氣的飯都沒吃。
本想回來休息的,剛到家就被樓敬淵摁住了。
一直到現在...................
“敬淵...........”她忍著難受,微弱的喊著他。
“怎么了?”男人聲音暗啞。
“我不太想..................”最后一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來,樓敬淵臉色肉眼可見的沉了下去。
南周不敢說了,抿唇可憐兮兮的望著他。
樓敬淵狠狠嘆了口氣,收斂了臉上的情緒,哄著她:“很快,再忍忍好不好?”
“嘔——————”南周還沒來得及回應好不好,身子一歪,吐在了起居室的地板上.............
一時間,平云山亂鉆一團。
樓敬淵手忙家里亂的抱著她進臥室,平叔正給醫生撥電話。
樓之遙從樓下上來,見南周虛弱的躺在床上,臉上神色有些緊張:“小嬸你是不是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