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塵。”
“刑塵,別睡了,來活兒了。”
值班室里,刑塵正躺在椅子上,臉上搭著件外套睡覺。
剛進入夢鄉便被人搖醒。
“起來,快點。”
“干什么?你老婆要生了?”
對方一腳踹在他的腿上:“林如的案子,有眉目了,你快打開手機看視頻。”
“這女人太牛了,整理了整個證據鏈發到網上,徹底錘死,就她視頻里的那些東西,我們拿到手里都可以對南何展開深入調查了。”
邢塵鯉魚打挺似的從椅子上彈坐起來,打開手機看新聞。
女人沉穩堅定的聲音平鋪直敘的在耳邊展開。
沒有任何停頓的語氣,仿佛這些話語早已在她腦海中過了數千萬遍。
一字一句,都深入骨髓。
身邊同事的感嘆聲交錯而起。
“你說她這段時間到底藏哪兒了?我們找了這么久都沒找到。”
“背后有高人?”
“誰能有這本事?教她這么一個狠招。”
邢塵聽著同事的話,腦海中閃過那張素白精致得臉面。
拿著手機的指尖微微蜷了蜷。
端著手機的指尖不自覺的緊了緊。
同事一直站在旁邊等著他手機上的視頻播放完。
才道:“是不是很厲害?”
“證據鏈緊緊相扣,網上也有人查了,他們公司官網上確實掛著那幾件事情。”
“掛著不代表就有真實性,萬一對方是按著這個步驟做的證據鏈呢?”
同事道:“你這么說肯定也有道理,但是惡意收購這個事情多年前對方公司就跳出來指摘南氏集團了,只是當時媒體沒那么發達,南氏集團又是江城的新型企業,再加上當時集團易主沒多久,本身一個萬人企業,要是垮了, 牽連多少家庭啊?上面的人護著而已。”
“而今這個視頻爆出來,有人扒拉出了當年對方求助媒體的視頻,”同事指了指她的手機:“網上也有,你搜搜。”
刑塵順著同事的指引搜到了當年的媒體視頻。
時隔近十年,媒體音影畫質不算明朗,但也能看清當事人的臉面。
“你要說林如背后沒高人,我還不信了,短短幾個小時,風起云涌,全國皆知,南氏集團再沒本事不至于連個新聞都壓不住吧?即便自己壓不住,也可以向上求助啊!這件事情只能說明,背后推波助瀾的人比南何位高權重,直奔著他們的命脈來的。”
比南何位高權重?
何止是位高權重那么簡單。
深夜渡口樹蔭下的身影。
媒體口中那個素手撥云的資本家。
哪一樣是南何能斗得起的?
她的庇蔭,如此高大。
刑塵收了手機,搓了把臉,努力讓自己清醒:“別瞎說,事情尚未蓋棺定論,你這番言論出去了,那就不只是刑事案件了。”
辦案子辦久了,哪些事情能說哪些事情不能說,大家都心知肚明。
“那我們現在怎么辦?還查林如嗎?”
“等領導通知吧!我去買個早飯。”
“食堂有飯吃。”
刑塵丟出兩個字:“膩了。”
警局門口多的是攤販。
但早餐店屈指可數。
反倒是到了晚上,各色餐飲開門,早就一副煙火人間的輝煌景象。
他站在攤販前要了兩個包子一杯豆漿。
剛準備掃碼。
身側一道清麗的女聲響起:“跟他一樣,多少錢。”
“八塊。”
“十六,我一起給了。”
刑塵拿著咬了一口的包子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
五點半,他在警局門口見到了南周。
這日的她,帶著黑框眼鏡,灰色鴨舌帽,簡單的牛仔褲和白色短袖,一副清麗大學生的裝扮。
“刑警官見到我很驚訝?”
刑塵慢悠悠的咽下口中的包子,順了口豆漿才回應她的話:“很難不驚訝。”
“曾幾何時,我被南小姐當成利刃了?”
“我一直以為,我們是朋友。”
朋友?刑塵笑了。
萬億資本家的太太,跟他是朋友?
真是朋友,他現在還是個小刑警?
刑塵看了眼街對面環衛工的車輛:“樓太別說笑了。”
“刑警官也一直在幫我推進這件事情,不是嗎?”
默默地推進著,關注著,但是表面卻跟她劃清界限,他在掙扎什么?
“刑警官在掙扎什么?我想,我在刑警官心里,一定是好壞參半的形象吧?不然你也不會如此糾結。”
刑塵微微側了側身,夏日清晨的陽光透過屋頂落下來,照耀著她:“那樓太,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于某些人,我是壞人,但于大多數人,我是好人。”
“某些人是誰?”刑塵追問。
南周沒有隱瞞的意思:“沈知寒,南何。”
“所以外界的傳聞都是真的,你再度殺回來,只是為了報復他們?”
“說錯了,”南周提著手中的包子,沒有要吃的意思:“我只要一個真相。”
“我父母當年車禍死亡的真相,和我當初被人打斷腿的真相。”
話說到此,南周微微嘆了口氣:“刑警官。”
“我也無助過。”
一時間,刑塵無法開口言語。
他當然聽過當年的事情。
只是時隔這么久,都蓋棺定論了。
想起來,不太容易。
他靜默的拿起手中的包子,快速的啃完,塑料袋在他手中細細碎碎響起:“樓太,我沒那么大本事。”
她憑什么認為自己可以翻權貴的案?
“可是你有正義,這就夠了。”
“如果當初我遇到了一個如你這般正義的人,也不會有后來的許多事情發生。”
“刑塵,我需要你幫我。”
剎那間,時間好像靜止了一般。
刑塵側眸望向她。
僅是瞬間,南周眼中瀲滟的波光讓他有瞬間的失神。
太太美了。
無論是略施粉黛還是未施粉黛,都有一樣風情的美。
老刑警如何形容他她來著?
「瑤姬」
說她貌比瑤姬。
而今,在夏日江城古老街頭。
四周都是緊閉大門的商戶,如此破爛不堪的環境下, 她僅是站在這里,就有別樣風采。
直至、一首熟悉的蘭花草由遠及近駛來。
刑塵伸手半擒住她的臂彎,拉著人往臺階上去。
“你想讓我怎么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