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回來了呀?用早飯了嗎?”
宋姨見樓敬淵回來,心里別提多高興了,見他們吵架分居,她又急又沒辦法。
一個死鴨子嘴硬,一個性子清冷不愛說話。
菩薩來了都難以回天。
“還未,”樓敬淵清淡的語氣響起,話是對宋姨說的,可是目光卻一直緊緊的鎖在南周身上。
見他來,她很平靜。
低頭用餐的姿勢沒有半分改變,舀著湯勺的動作更是。
欺霜賽雪的脖頸低垂著,沒有絲毫弧度揚起。
好似來的這個人跟她無關似得,她瞧不見。
大抵是由于南周的不吱聲,餐廳里的氣氛低沉了許多。
宋姨看了眼呆愣在原地的歐陽初一眼,后者趕緊找了個借口,提著包就出門了。
站在電梯間里狠狠的嘆了口氣才回過神來。
要命!
真是要命!
明明是她家,她跑的跟個做賊似得。
不多時,宋姨將樓敬淵的早餐端出來,借口出門買菜也走了。
臨近九點半,這個點,南周往常都出門了。
今天卻因為樓敬淵的突然造訪,以至于現在還在家里。
她用完早餐,伸手扯出紙巾擦了擦嘴。
目光這才落在樓敬淵身上。
乍一抬頭,四目相對,南周像是被人裹進一湍急流里,極速下垂..........
連帶著呼吸都微弱了幾分。
十幾天沒見,興許是昨夜在飛機上,以至于眼前有些風塵仆仆,也有些疲倦。
下頜上的胡子微微冒出青茬,看起來不如往日清爽。
距離他們吵架,已經過去小半個月了。
這十幾天,沒有信息,沒有電話,他們之間像極了兩個平行相交的陌生人。
“舍得看我了?”
南周抿了抿唇:“你就在眼前。”
想不看都難。
是活人又不是死人。
是實物又不是虛體。
她似乎是有些感冒了, 但又沒有別的癥狀,只是嗓子啞的不像話,早上喝了幾杯熱水也沒好轉。
原本還頗有些怨氣的人一聽南周的聲音,那點子怨氣也散的差不多了:“感冒了?”
“沒有。”
“那就是睡晚了,熬夜傷著了,”他很篤定,語氣沒有絲毫詢問的意思。
好似知道她昨晚熬了個大夜似得。
南周眉頭微不可察的緊了緊,想到宋姨和歐陽初,想他們倆到底是誰通風報信。
樓敬淵一眼就看穿她眼里的情緒。
沒開口解釋。
反而是拿起她跟前的玻璃杯走到直飲機前又給她倒了杯溫水。
“吃藥了嗎?”
“不行的話今天就在家里休息,別去公司了。”
南周目光從眼前的水杯上移開,落到樓敬淵臉面上:“不用了,沒什么大礙。”
她話語躲閃,神色淡淡沒什么交談的意思。
他的關心,被南周毫不留情的推了回來,
十幾日未見的那種喜悅瞬間就被瓦解。
站在餐桌前的人臉色異常難看。
沉默又一次無聲拉開。
樓敬淵站在對面望著她,單手垂在身側,單手扶著餐椅靠背。
薄唇緊抿,眼簾低垂的模樣無端給人幾分壓迫感。
他明明沒有只言片語,可南周仍舊覺得他對自己諸多不滿。
手中的水都不想喝了。
“我去公司。”
“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
自己開車?
樓先生眉頭一緊,順著南周的腳步出門:“不是安排了司機?”
“用不起。”
電梯門打開的瞬間,樓敬淵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南周。”
潔凈的電梯門緩緩拉開,樓上鄰居的臉面出現在眼前,樓敬淵到嘴邊的話瞬間止住。
他的教養和學識以及從小成長環境都告訴他,家丑不可外揚。
擒著南周的手沒有半分松開的意思。
電梯里的人奇怪的看了眼二人:“走嗎?”
“不走,謝謝。”
“走!”
二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電梯里的人面露難色:“要不..........你們下一程?我上班要遲到了。”
住著千萬豪宅的人也免不了996.
誰還不是個上班狗了?
南周眼見電梯門合上,微微吸了口氣,才將目光落到樓敬淵身上。
“樓董,你什么意思?”
“這話不該我問你嗎?什么意思?事情沒解決之前說要解決事情,事情解決了還給我冷臉。”
南周不甘示弱的反駁回去:“我是解決了事情不是解決了你。”
“你想解決我?”
男人語氣瞬間冷沉,凝著南周的目光跟泛著冰渣子似得凍人。
“別的夫妻發生爭執是解決事情,而你卻想解決我?”
“你給我機會解決事情了嗎?”
“我離得遠遠的不煩你,連帶著把樓之遙跟樓遇都丟回家了讓你清靜著解決事情,這在你眼里算什么?”
“你明知道我去瑞士是開會去了,還帶著宋姨跟林陌搬家,南周,你把我這個丈夫當什么了?”
“那你又把我當什么了?當你養的貓養的狗,要聽話,要在你給我畫的活動范圍之內呆著,只要我不和你心意就給我臉色,發脾氣。”
“我什么都沒做錯,為什么要哄著你?即便你耐心好,會哄著我,可你給我的耐心永遠也只有那么多,就好比剛剛在餐廳,我只是說了一句不用了沒什么大礙,而你呢?無聲凝著我,審視我,用你那獨有的壓迫性想逼我就范,我是人,是你妻子,不是你下屬,你在外頭當領導當慣了,回到家里我是不是也得把你當領導捧著?”
“樓敬淵,我嫁給你確實不算清白,但這不是你站在上位者壓迫我的理由。”
這半個月,南周早就想通了。
當初提出結婚的是他,他也知道她彼時的處境如何,也表明可以接受這一切。
而以他樓敬淵的閱歷與見識,自然不會阻礙她去復仇。
這一切的原由,多半都是因為她不在他的掌控范圍之內。
這場夫妻關系中,他是上位者,只要她有片刻不在他得掌控范圍之內,他就不安,就恐慌,可這人又有能耐,即便恐慌和不安,他的高傲都不允許他開口跟自己的妻子說這些。
可是不說,事情總歸是要解決的。
那就只能用對付樓之遙跟樓之言的手段,來對付她.........
無聲壓迫。
逼她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