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嘉死了。
他的尸體暫時被收殮,即使是戴罪之身,但因人已死,所以玉惜沒有什么額外的要求,經過之前的“驚嚇”,只想快些回去。
馮萱的心情也很差,很亂。
最近發生的這一切對她來說都太過割裂。
先是醒悟房長清對自己更多的只有利用,還用她的感情以及京中的封建禮法來禁錮她、打壓她。
而師兄也……
馮萱捂住額頭,又看到了武器上掛著的那精致絡子。
“師叔,我實在是無顏面對玉惜了。”
唐淮安似乎也有些心事重重,但還是安慰她:“謝小姐寬宏大量,并沒有對你心生芥蒂,只是我實在不明白,呂師侄為何會出現在此,之前經歷了什么,又為什么會想要殺死謝二小姐?”
聞言,馮萱更加愧疚。
“都是我的錯,是我當初因房長清和玉惜的婚約而悶悶不樂,才會讓師兄對玉惜起了殺心,至于當天發生了什么,興許是在謝府躲藏的刺客剛好遇上了他,為了避免暴露,于是就將他控制,一直給我回信。如今也是見他沒用了,想殺人滅口,可惜被他逃了出來。”
唐淮安也認可她的這個猜想,沉思:“十追樓圖謀甚廣,或許早前就開始布局,恐怕京城處處都有他們的暗線。”
馮萱點點頭,面色疲憊,“如今一切都結束了,我即將離開京城,也無力再想這些,只擔憂若謝府真在十追樓計劃籌謀之中,玉惜會不會有什么不測……?”
他們齊齊看向那精致的馬車,身為武者,自然可察覺其中傳來的呼吸聲綿長,少女已經半睡著。
玉惜身子柔弱,剛剛又受血腥刺激驚嚇,只希望不會生病。
唐淮安忍不住說:“謝二小姐對長清的不喜表現得如此明顯,可是婚事的事……”
馮萱打斷了他,顯然有自己的考量:“師叔,這個我們之后再說吧,先回去。”
兩人都顧忌著房長清。
而之前聽到了他們謀劃的唐淮安知道,房長清此刻大概比任何人都要煩躁,因為呂嘉的出現和死亡完全破壞了他所有的計劃。
呂嘉被追殺時的模樣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明顯被控制了許多天不見天日,絕不可能是玉惜的“奸夫”。
那么他們之前稍稍對謝瀚透露又威脅的那些所謂玉惜可能與呂嘉無媒茍合的事根本不成立。
他都可以想象之后那老狐貍要怎樣翻臉了。
果不其然,回去以后,從謝氏的護衛那里得知這件事的謝瀚大喜。
“那房氏,竟編出此等荒謬絕倫的事污蔑我女!幸好我還未查證完,未給他們提前婚期的準信!”
“那大人……”
“他房家打算悔婚,我謝氏可不是好惹的,將玉惜嫁與房長清,何不嫁給皇上——”
“老爺!萬萬不可!”
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的謝夫人聲音哀切。
她走進來將門關上,這才敢說:
“伴君如伴虎,我們大女兒在宮中受了多少委屈,每次見我幾乎都以淚洗面。更何況如今動向波云詭譎,皇上又……將玉惜送進宮里,那不就是要她的命嗎!”
“正因如此,我們謝家才更需要正確站隊!你懂什么,只有婦人之仁!”
謝瀚最近總覺風雨欲來,故而行事處處都透露出煩躁。
他不欲再多言,只丟給謝夫人一句:
“如果不是玉惜,那就是玉珠。”
這句話成功讓她閉了嘴。
一個是雖愧疚卻并未養在身邊的女兒,一個是如珠如寶寵愛了那么久的女兒,孰輕孰重,一看便知。
就在各家心思各異的時候,八百里急報又傳來噩耗。
繼秦王起兵以后又一個王爺公然抗旨,拒絕進京,并在當日展示兵力攻占二城。
但比起這些更迫在眉睫的是另一件事,那就是:外敵來犯。
馮家在外的大兒領命率兵,而原本會回到三清門的馮萱也改了想法,想要參軍。
其中曲折自不必說,玉惜也有所耳聞。
聽到這個消息,她意料之中。
原劇情里,她也是和渣男決裂之后就去了戰場,只不過原劇情提前了,所以馮萱也提前想通。
這次想來會比原劇情中和房長清吵架決裂又孤身一人上路被圍堵的局面要好得多。
玉惜看著夕陽逐漸沉于地平線,恍然發覺今日似乎發生了很多事。
外面亂到不行,當歷史的車輪滾過,他們都是小小的螞蟻。
而她的這個院子,又能維持歲月靜好到幾時呢?
玉惜托腮,嘆了口氣。
接著,她就聽到了就像是刻意在學自己的一聲嘆氣。
“嗯?”
玉惜轉頭,卻什么也沒看到,再一回頭,就對上一雙清澈無垢的好看眼眸。
殺手不僅故意學她嘆氣,還學她托腮,盯著她的眼睛亮亮的,滿心滿眼都是她。
因為她剛剛【嗯?】了一聲,所以他也跟著她偏頭:
“嗯?”
學完她,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光顧著盯少女托腮嘆氣的模樣,居然都忘了吃醋。
于是微微彎起的眼又刻意變回了故作冷漠。
玉惜不知他心中想著些什么,只覺得他剛剛學自己的模樣像好可愛,故意變臉也是。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
現在天還沒黑,一會紫蕓她們就要來點燈了。
“你怎么來了?會被發現的。”
她邊說邊拉他,又去看外面,看是不是隨時都會有人進來。
“不會。”
無面搖頭,“像之前一樣,不會被發現。”
“可是現在是白天,雖然靖安司的人已經沒有嚴守謝府,你也要小心。”
“嗯。”
無面點頭,險些因她的關心揚起了嘴角,但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故意又抿緊。
簡直就像是刻意想讓她發現他的情緒一樣。
自從他在她面前顯露真容以后,無面的各種微表情似乎也更好理解。
她斟酌著想要開口,但還是晚了一步,殺手已靠近她將她橫抱起,放在了繡床之上。
“等等……”
話沒說完,她的唇便被柔軟又冰涼的唇堵住。
對方眼中沒有規矩禮法,因此僅僅只是守著最后一道底線罷了,但那之前的所有事幾乎都做了個遍。
親吻更是駕輕就熟,才幾個呼吸,玉惜就被無面親得身體發軟,只能隨他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