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父親身邊的顧時望得意極了。
那個林斂敢得罪他,但他無論如何終究也只是一個窮小子。
即使玉惜和他在一起,最后如果要結婚,對象也只能是門當戶對的自己。
而他只是把這個過程提前了。
顧時望這次難得聰明了一次,知道溫家整體來說并不如顧家,而且對方重視的大項目又需要顧家支持。
所以,他提出喜歡玉惜要結婚,對方不可能會拒絕。
他之所以那么篤定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當初的戀愛過程中,玉惜曾經(jīng)間接和他說過,她受到父親的控制和擺布。
玉惜討厭父親卻又不得不被父親安排。
顧時望知道自己這樣做簡直就像是利用曾經(jīng)女友的信任遞過來的刀捅向了對方。
但是他別無他法。
玉惜現(xiàn)在是被蒙蔽了!如果不是被那個林斂欺騙,她怎么會選擇和對方在一起。
自己才是她的正牌男友!
至于什么妄想癥,居然就連自己的朋友都相信了!
他沒有妄想癥!
玉惜就是他的女朋友!
顧時望還在心里想著這些,旁邊的父親就開口了:“那個妄想癥的事——”
“爸!我沒有妄想癥!”
顧琛表情不明,“不管你有沒有,現(xiàn)在所有人都認為你有。顧時望,你還沒想好要怎么做嗎?”
一看顧時望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心里想的估計又是打算讓自己幫他掃尾。
溫正則還沒有到,包廂里只有他們在,于是他直接眼一瞇、重重拍了拍桌子。
“顧時望!”
顧時望被嚇得肩膀一抖,立刻低頭認錯。
態(tài)度倒是良好,但顧琛要的可不是他這種認錯的態(tài)度。
“你要是有幾分林斂的能力,我何必天天罵你,那么久了還是毫無長進。”
“爸,你又提林斂,你知不知道這件事就是他做的!就是他害我被所有人都認為是妄想癥!”
顧琛看著他,只說了一句:“我知道,所以呢?”
“所以、所以我已經(jīng)在澄清了,也讓人把帖子都弄掉了。”
顧時望越說越氣弱,他也知道父親想要的不是這個答案,但是是什么答案?
他弄不懂。
這些彎彎繞繞他不擅長,也不屑于去搞。
顧時望的想法都寫在了表情上。
顧琛不打算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了,指尖在實木桌子上輕點,壓迫感拉滿。
“訂婚以后,你就走院內的交換項目,去你二叔那待上一陣。”
“二叔?他可是在國外,而且……”
顧時望欲言又止,已經(jīng)能想象到自己會受到怎樣的磋磨了,“而且,我才訂婚就去那么遠,被林斂找到機會把我綠了怎么辦?”
“那也是你自己沒能力。”
聽到這話,顧時望憤憤不平,在思考著什么,渾然不知自己父親看似平靜且依舊站在他這邊,心里卻已經(jīng)在權衡利弊。
而且這場聯(lián)姻,他的本意也并不是要讓顧時望得償所愿。
而是……
顧琛看向門口,喝了一口茶,和顧時望有幾分相似的眉眼醞釀著深沉的威勢。
僅此一點,他們父子僅有的相似之處也被沖淡了。
在兩人沉默間,溫正則也被助理引到了包廂內。
“久等久等。”
溫正則面上帶笑,但姿態(tài)已經(jīng)不是當初的低一頭。
之前是他為項目有求于顧家,現(xiàn)在是顧時望說喜歡玉惜非她不可。
顧琛看了一眼旁邊的兒子,又是一眼失望。
談判最忌諱底牌皆出,他實在拎不清,沒學到自己的半分皮毛。
他輕輕呼氣吸氣,抬手對著溫正則說了句:“請坐。”
“好的。”
對方笑笑,也是不顯山不露水,但氣氛與上一次飯局已然大不同。
而顧時望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翹首以盼的態(tài)度,一直在看門口:
“玉惜什么時候到?”
“放心,她肯定會來的。”
溫正則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了侍者的引導聲:
“客人,請走這邊。”
溫正則笑了笑:“你看,這不就來了。”
不過門一拉開,出現(xiàn)的卻不是嬌氣矜貴的大小姐,而是身姿頎長的林斂。
而他身后是溫啟。
顧時望猛的站起,死死盯著林斂:“怎么是你?!”
“為什么不能是我?”
林斂和姿態(tài)平靜、滿眼意料之中的顧琛對視一眼,他彎腰算作打招呼,直接走了進來,坐在了桌子兩方的中間。
溫正則早在他出現(xiàn)的時候就已經(jīng)皺眉了,他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溫啟,眼神無聲訴說著:
【不是讓你不要讓林斂知道嗎?】
溫啟低頭,對他說:“路上遇到,林同學說要來,我也很疑惑。”
溫正則勉強壓下怒氣,繼續(xù)問:“玉惜呢?”
那邊的林斂已經(jīng)搶答:“我讓她不用來,而且,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們還沒分手。”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看著溫正則。
明明溫正則也是久經(jīng)商場淬煉的人,卻還是被他這樣的眼神看得有點冷。
無奈,他只能向顧琛求助:“顧總,您看……”
與此同時,林斂的聲音響起:“顧總,我知道您疼愛自己的兒子,也一直想培養(yǎng)他成為您的繼承人,但我覺得……他不堪大用。”
林斂剛好說完話,一份份的文件也被擺出來遞到了顧琛面前。
一樁樁一件件,全是顧時望為了針對林斂做過的違法犯罪的事,最嚴重的還有殺人未遂。
顧琛的眼神冷了下來。
顧時望早在看到那些證據(jù)的時候就已經(jīng)臉色蒼白了,但他還是狡辯:“爸,我沒做過那些。”
他死不承認,心里卻在想,就算林斂拿出這些有什么用?他只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的窮鬼,殺了就殺了。
林斂也看到了他的反應,暗道蠢貨。
重要的不是他針對的是誰,而是他所有的針對居然都被找到了確鑿的證據(jù)。
猜猜顧琛現(xiàn)在會不會在心里想:
蠢人一個,不堪大用。
林斂又拿出了幾份文件,對顧琛說:“我知道顧總一直想讓我留在顧家,為顧家做事,顧總資助了我,我很感激,但是我已經(jīng)忍讓的夠多了。只怕再忍下去,顧時望真的會取走我的命。”
林斂之前早就醞釀著要對顧時望下手,所以早就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他向來不打沒準備的仗,只會未雨綢繆。
后面那幾份文件通通是繼續(xù)向顧琛展現(xiàn)自己的價值。
他和顧時望,二者只能選其一。
溫正則也偷偷看了兩眼,臉上的表情很精彩,不可置信中又夾雜著忌憚,同時也理解了顧琛為何如此重視這個看似什么都沒有的學生。
顧琛一頁頁翻看那些資料,突然笑了:“你怎么就確定我一定會選你?”
林斂頷首,又推過來一份文件。
餐廳為了食物更好看而專門設置的暖光照耀下,他玉白的面容卻依舊冰冷。
他說:“我知道顧總有顧慮,所以我有一個十全十美的方案。”
顧琛看了文件,許久沒說話。
現(xiàn)場靜默的可怕,顧時望也慌了。
直到他突然聽到父親說了一句:
“哦?我居然還有個不知道的兒子流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