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星毀滅的耀眼光芒,隱隱刺痛了莫甘娜的心。她癱坐在那張剛剛還屬于凱莎、此刻卻空蕩蕩的王座上,感覺不到一絲一毫勝利的喜悅,只有空虛和疲憊淹沒了她。
幾萬年的爭斗,幾萬年的怨恨,在這一刻,隨著凱莎的消散。她贏了,她終于殺死了那個一直壓在她頭頂、代表著絕對秩序和正義的姐姐。可為什么,心里這么空?
她看著周圍殘存的、同樣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惡魔士兵,看著星空中漂浮的天使與惡魔的殘骸,一種難以言喻的孤寂感涌上心頭。
“姐姐……”她低聲喃喃,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一絲顫抖和失落,“我們的時代……結束了。”
她意興闌珊地揮了揮手,對著通訊頻道下達了命令:“停止追擊天使……讓她們走吧。”
幸存的惡魔們雖然不解,但還是執行了女王的命令,停止了對那些正在集結、準備死戰或者撤離的天使的進攻。
就在這片戰斗暫時停歇、一個平靜而冰冷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清晰地傳入了莫甘娜和每一位天使、惡魔的耳中:
“是啊,結束了。”
所有人循聲望去!
只見在戰場的邊緣,一道金色的身影不知何時悄然出現。他身高三米二,覆蓋著威嚴而冰冷的耀金動力甲,手中握著那柄令所有知情者膽寒的“忠誠使者”動力長矛。正是秦朔!
他顯然已經旁觀了許久,直到此刻才現身。
他的目光先是掃過那些雖然傷痕累累、但依舊保持著戰斗姿態的天使們,那雙冰冷的眼眸中,罕見地沒有流露出對待“異形”的純粹殺意,反而帶著一種……近乎于認可的審視。
他對著天使們,用那特有的電子音效說道:
“亞人們,你們做得很好,展現了足夠的勇氣與犧牲。”
“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吧。”
“你們,可以離開了。”
這不是商量,而是宣告。他將清理惡魔的任務接了過去,他認可了這些亞人在此戰中的表現和價值。
天使冷、天使追等人神情復雜地看著這個金色的巨人。但此刻,女王剛剛隕落,她們損失慘重,確實無力再戰。繼續留在這里,只會被惡魔圍攻至死。
天使冷咬了咬牙,最終做出了理智的決定:“所有天使,集結!撤退!”
幸存的天使們迅速靠攏,朝著遠方的星空遁去。秦朔并沒有阻攔,只是冷漠地注視著她們的離開。
而當秦朔的目光轉向莫甘娜和她的惡魔軍團時,那剛剛對天使流露出的一絲“認可”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純粹的的冰冷殺意。
莫甘娜在秦朔出現的那一刻,心臟就猛地一沉!所有的空虛和感慨瞬間被巨大的危機感取代!連凱莎和她都不敢正面硬剛的存在,現在出現在這里,意圖再明顯不過!
“碧池!快!開啟蟲洞!最大功率!撤退!立刻撤退!”莫甘娜幾乎是尖叫著下達命令,她甚至顧不上那些還在外圍的惡魔士兵,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逃離這個死神!
惡魔一號的引擎瘋狂運轉,試圖強行打開一個足夠穩定的蟲洞。
然而,秦朔顯然不打算讓她們這么輕易離開。
“想走?”他冷哼一聲,身影一動,迅速沖向了正在試圖組織陣型、掩護女王撤退的惡魔士兵!
“為了女王!”大伯倫咆哮著,試圖證明自己的價值,鼓起勇氣擋在秦朔的前進路線上,揮動它那巨大的爪子拍下!
它甚至沒能看清秦朔的動作。
只見金色的殘影一閃,“忠誠使者”長矛以一種超越它反應極限的速度,直接點在了它的胸口。
“嗤——”
輕響過后,大伯倫那龐大的、猙獰的身軀,從胸口開始,無聲無息地迅速分解、湮滅,不過眨眼之間,就在所有惡魔驚恐的注視下,化作了一片飄散的塵埃!連一聲慘叫都沒能發出!
秒殺!
另一邊,那名之前重創了靈溪、擊退了天使冷的高階惡魔,手持雙刃,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從側翼悍不畏死地沖向秦朔!他的速度極快。
但這一切在秦朔眼中,依舊慢得可憐。
秦朔甚至沒有改變方向,只是握著長矛的手臂極其微小幅度地一抖,長矛如同毒龍出洞,后發先至,精準地穿透了那雙刃舞動的縫隙,矛尖點在了那名高階惡魔的額頭。
同樣的“嗤”聲。
同樣的瞬間分解、湮滅。
又一名強大的高階惡魔,被秒殺!
戰斗,如果這還能稱之為戰斗的話,完全變成了一場單方面的、高效率的屠殺!
秦朔的身影在試圖阻擋他、或者來不及逃跑的惡魔群中穿梭。每一次金色殘影閃過,都有惡魔士兵消融。動力長矛那幽藍色的原子寂滅力場,成為了這片星域最恐怖的死亡象征。
莫甘娜看著自己的精銳部下像割麥子一樣倒下,心在滴血,但她根本不敢停留,更不敢回頭去救。她只能拼命催動惡魔一號,終于,一個不穩定的蟲洞在惡魔一號前方勉強打開!
“快!快進去!”莫甘娜嘶吼著。
一部分離得近的惡魔士兵,連同惡魔一號,爭先恐后地涌入了那個蟲洞。至于那些離得遠、被秦朔盯上的,她只能選擇犧牲他們,用來拖延那尊金色殺神的腳步!
蟲洞在惡魔一號進入后,開始劇烈波動,迅速縮小、關閉。
最終,只有莫甘娜和不到一半的惡魔士兵成功逃離。剩下的惡魔,要么被秦朔當場“凈化”,化為粒子塵埃,要么在混亂中被拋棄,然后迎來毀滅。
秦朔停下了腳步,看著那已經關閉的蟲洞方向。他手中的動力長矛緩緩垂落,矛尖的幽藍色力場漸漸熄滅。
……
惡魔一號,主控大廳。
剛剛經歷了一場慘烈敗退的惡魔士兵們,個個垂頭喪氣,身上帶著傷,眼神里還殘留著面對那個金色巨人時的恐懼。王座之上,莫甘娜(涼冰)臉色陰沉得可怕,完全沒有了剛剛“戰勝”凱莎后的任何情緒,只剩下憋屈、憤怒和一絲她自己都不愿承認的后怕。
“清點損失!”莫甘娜的聲音沙啞,帶著壓抑的火氣。
很快,初步統計結果出來了。參與突襲凱莎的精銳惡魔士兵,損失超過六成!最重要的是,很多戰死的是跟隨她幾千年的老部下,是惡魔軍團的骨干!
“媽的!”莫甘娜狠狠一拳砸在王座扶手上,“阿泰!語琴!給我立刻啟動復活程序!把能復活的兄弟們都給我拉起來!資源管夠!”
她就不信了,打不過那個金玉米,難道連復活手下都做不到了?
技術官阿泰和語琴不敢怠慢,立刻調動惡魔一號的資源,開始嘗試復活那些在戰斗中“陣亡”的惡魔士兵。
然而,幾分鐘后,阿泰臉色蒼白地走了過來,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女……女王……復活程序……失敗了。”
“什么?!”莫甘娜猛地站起身,“失敗了?怎么回事?能量不夠?還是暗信息受損?”
“不……不是……”阿泰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指著操作屏幕上的數據,“不是受損……是……是徹底消失了!他們的暗位面信息……不存在了!就像……就像從來就沒有過這些個體一樣!我們找不到任何可以用于復活的底層數據!”
“放你娘的屁!”莫甘娜破口大罵,“暗信息怎么可能徹底消失?就算被炸成碎片,暗信息也會殘留!你是不是哪里搞錯了?!”
“女王,我反復核查了三遍!”阿泰都快哭出來了,“不光是剛才戰死的,包括之前在天河市、在北之星外圍被那個秦朔‘殺死’的饕餮士兵,他們的暗位面信息……全都無法檢索!就好像……好像被一種我們無法理解的力量,從宇宙的‘記錄’里……徹底擦掉了!”
主控大廳里一片死寂。所有聽到這個消息的惡魔都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無法復活?暗信息被抹除?這完全顛覆了他們對死亡和復活的理解!這意味著,只要被那個金甲巨人的武器殺死,就是真正的、永恒的形神俱滅!連做鬼的機會都沒有!
莫甘娜呆立當場,臉上的憤怒變成了極度的驚駭。她回想起秦朔那柄長矛攻擊后的景象——目標不是爆炸,而是如同被橡皮擦抹掉一樣憑空消失。之前她只覺得那是一種強大的分解技術,現在看來……那特么是直接刪除存在啊!
“我操他媽的!”莫甘娜再也忍不住,各種污言穢語如同連珠炮一樣噴射而出,“這他媽到底是什么怪物?!這他媽到底是什么武器?!連暗信息都能抹掉?!這還玩個屁啊!碧池!卡爾!卡爾那個死變態肯定知道點什么!”
她立刻接通了與死歌書院的緊急通訊,也顧不上什么語氣了,直接吼道:“卡爾!你他媽給老娘出來!那個金甲巨人秦朔,他那把破矛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被他殺掉的單位,連暗信息都沒了?!這他媽已經不屬于已知宇宙的任何技術范疇了!”
通訊那頭,卡爾似乎對于莫甘娜的暴躁早已習慣,他的聲音依舊平穩,但帶著一絲探究的意味:“涼冰,看來你也注意到了。這正是我最感興趣的地方。他的力量體系,確實完全未知。”
他頓了頓,似乎在調取什么資料:“正好,在凱莎隕落,神圣知識寶庫權限出現短暫波動的瞬間,我利用大時鐘成功入侵并下載了一份……關于秦朔,以及他背后那個‘帝皇’的初步分析報告。是天使鶴熙和凱莎聯手做出的最高機密評估。”
一份加密文件被傳輸到了惡魔一號。
莫甘娜迫不及待地打開。文件的開頭,是秦朔的各種戰斗數據和能量分析。但當她看到文件后半部分,尤其是關于那柄動力長矛的破壞機理分析,以及鶴熙和凱莎對其“原子寂滅”、“誘發真空衰變”、“存在基礎抹除”等結論時,她的瞳孔驟然收縮,倒吸了一口涼氣!
“原子層面分解……強核力干涉……真空衰變觸媒……”莫甘娜喃喃地念著這些讓她頭皮發麻的詞匯,“這他媽……這他媽是瘋子才會去研究的技術!這玩意兒能用?!他不怕把宇宙都搞沒了嗎?!”秦朔表示,我只是借鑒了黃金時代那群顛佬的技術,要怪就怪那些顛佬吧。
文件最后,是凱莎親自標注的警告,將其列為“湮滅級禁忌”,嚴禁天使私自研究接觸。
“我……我操……”莫甘娜感覺自己的手都有點抖了,她原本以為秦朔只是個力量強大的“數值怪”,現在才知道,這家伙掌握的是能從根本上“否定”存在的禁忌知識!
“碧池!操!瘋子!全都是瘋子!這他媽是作弊,是開掛,管理員呢,管理員在哪,為什么不封號”。莫甘娜氣得在指揮臺前來回踱步,嘴里一刻不停地咒罵著。
罵累了,她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回王座,臉上只剩下頹然和深深的忌憚。
她很清楚,地球,暫時是不能再待了。有那個掌握著“存在刪除器”的金玉米存在,去地球就是送死。凱莎死了,她最大的敵人沒了,但一個更恐怖、更不可理喻的怪物盤踞在那里。
“傳令……”莫甘娜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疲憊和果斷,“惡魔一號,以及所有幸存單位,立刻撤離太陽系……不,暫時不能離太遠。”
她調出星圖,手指點在了火星和木星軌道之間那片廣闊的小行星帶。
“去這里!躲進小行星帶深處!沒有老娘的命令,誰也不準靠近神州!聽到沒有?!”
“是!女王!”手下們齊聲應道,他們也早就被嚇破了膽。
很快,惡魔一號引擎全開,灰溜溜地駛向了火星與木星之間的小行星帶,準備在那里找個地方躲起來。
“媽的……這叫什么事兒……”她低聲罵了一句,感覺自己這“勝利”來得無比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