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
林硯雖然還沒下地,但是感覺暈船已經好了一半了。可惜他腳一著地就腿軟的摔了個狗啃泥!
劉嬤嬤和綠菀這下說什么也不敢讓他自己走路了,一邊一個扶住了顫顫巍巍的林硯,慢慢的往船下挪。
當雙腳踏上堅實的土地,那縈繞不去的眩暈感終于去了大半。
碼頭上早有林府準備好的轎子和馬車,林硯看到轎子一陣頭疼,感覺自己剛暈完船又要暈轎了,說什么也不肯坐轎子了,寧愿走回去也不坐了,不然命都要沒了!
林管家也覺得大爺這身體如果再暈,怕是真的要不好,只好建議道:“大爺不妨坐后面的馬車上,雖是拉行李的,但外頭也是能坐人的。”
林硯也知道不可能真的走回去,不然明日不知道又有什么流言蜚語傳出來,便點頭同意了。
馬車穿過繁華的街道,行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停在了一處頗為氣派的府邸外。其他馬車留下,只有林硯坐的這個直接進了府邸,又走了一段,方才徹底停下。
“大爺,到了。”林管家過來請林硯下車。
林硯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略顯褶皺的衣袍,穩穩地走下了馬車,這一路的冷風吹的暈船的癥狀徹底沒了,雖然面容依舊蒼白了些,但眼神已經恢復了清明。
林管家眼中閃過一絲贊許,躬身飯:“老爺和姑娘都在正院堂屋等候,大爺請隨我來。”
“有勞林管家,”林硯頷首,姿態從容。
他跟著林管家走過穿堂,來到正院堂屋。只見上首坐著一位蓄著長須,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想必就是林如海。左下首坐著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約莫五歲年紀,正睜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好奇的望著他,這定是林黛玉了。
林硯上前幾步,依照禮數,正式跪下叩頭:“兒子林硯,拜見父親。”
林如海看著他雖顯稚嫩卻沉穩有度的舉止,眼中露出溫和之色,親自起身將他扶起:“好孩子,快起來。往后這里就是你的家,不必拘禮。這是你妹妹,乳名黛玉。”
林硯起身,又向黛玉微微頷首:“妹妹。”
黛玉起身,規規矩矩地還了禮,聲音細弱:“哥哥。”
林如海見兄妹二人見了禮,便牽著兩人的手,溫聲道:“這里說話不便,我們去暖閣,那邊暖和。”
到了暖閣,炭火燒得正旺,驅散了身上的寒意。
林如海問了林硯幾句路上行程和身體可曾大好,林硯一一恭敬作答,言語清晰,不卑不亢。
“聽聞你二哥教了你《三字經》和《千字文》?”林如海問道。
林硯微微低頭:“是。兒子愚鈍,只粗淺識得幾個字。”
林如海心中對那林明德更是不喜,面上卻不露分毫,溫言道:“無妨,日后好生進學便是。為父已為你請了先生,過幾日便到,你與你妹妹一同開蒙讀書。”
“是,父親。”林硯應下。
正說著話,屋外忽然傳來丫鬟急促的聲音:“老爺,不好了,太太暈倒了!”
林如海臉色驟變,霍然起身,匆匆對兩個孩子道:“我去看看你們母親,玉兒,硯兒,你們就呆在暖閣,不要亂跑。”
說完,便快步離去,背影透著焦急。
暖閣內頓時安靜下來。
林硯心中一沉。他剛到,賈敏就暈倒了?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他下意識地看向黛玉,只見小姑娘眼眶瞬間就紅了,小嘴緊抿,強忍著才沒哭出來,看著可憐極了。
林硯穩了穩心神,放柔了聲音問道:“妹妹可是擔心母親?”
黛玉點了點頭,帶著哭腔小聲道:“自從弟弟沒了,母親就常常病著……大夫說,母親是傷心太過,郁結于心……”
林硯聞言,心情更是沉重。賈敏這是心病,一時半會兒怕是很難走出來。
他看著黛玉泫然欲泣的模樣,生怕她下一刻就掉下淚來,若被林如海回來看見,難免誤會。
林硯盡量用安撫的語氣道:“妹妹別怕,母親或許只是累了,歇歇便是,你是母親最疼愛的女兒,只要你多陪陪她,寬慰她,母親心里舒坦了,病自然就好了。”
他滿腦子搜刮安慰人的話,小心翼翼的看著黛玉的臉色。
黛玉聽了他的話,抬起淚盈盈的眼睛看著他,似乎是得到了一絲安慰,輕輕地“嗯”了一聲。
林硯暗暗松了一口氣。
過了好一會兒,林如海才回來,只是看著心事重重,仿佛有數不清的憂慮,但是在兒女面前又不想表現出來。
他看了看林硯尚有些疲憊的臉色,溫聲道:“硯兒,你一路舟車勞頓,先回院子休息吧,你住的翠竹院,你母親早已派人收拾妥當,有什么缺的少的直接讓小廝報給林管家就行,切莫委屈了自己。”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你母親病著,怕過了病氣給你,待她身子好些,你再拜見也不遲。”
“是,父親。”林硯恭聲應下。
林如海喚來一個十三四歲,看起來頗為沉穩的小廝:“林禾,送大爺去翠竹院,今后你就跟著大爺了。”
“是,老爺。”
“多謝父親。”林硯再次行禮,轉身跟著林禾離開了正院。
走在通往翠竹院的抄手游廊上,林硯默默觀察著林府的景致,亭臺樓閣,小橋流水,一派書香門第的雅致。
他心中也憂慮萬分,賈敏的態度,林如海的看重,還有黛玉的敏感,這些處理起來并不容易。
但無論如何,他定是要盡自己全部努力讓林家走出困境的。
對了,新手任務【順利抵達揚州林家】應該算是完成了吧?
他下意識摸了摸左手手腕。
獎勵,是不是也該發放了。
林禾引著林硯到了翠竹。
一進門,便見院中干凈整潔,東西廂房前各種著兩顆桂花樹,雖未到花季,但枝干蒼勁,顯然是費了心思。
“大爺,”林禾在一旁道:“這兩株金桂,是太太聽聞您要來,特意讓人從蘇州移栽過來的。”
林硯腳步微頓,看向那兩株金桂。金桂寓意“折桂”,盼他科舉高中。這位尚未謀面的母親,至少在面子上,做得無可挑剔。
他臉色不變,語氣淡淡道:“太太有心了。”
林禾帶著他逛了逛翠竹院。院子不大,卻布局精巧,書房窗外種著一叢翠竹,清幽雅致。
林硯心下稍安,無論賈敏真心如何,這表面功夫做到位,他初來乍到的日子便不會太難熬。
回到屋內,他讓人送了水好好洗了個澡,泡著泡著眼皮就抬不起來了,起身隨便收拾一下就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