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書臣眉頭微不可察緊了下,隨即又溫柔笑著安撫,“做噩夢了還是又羨慕別人家有女兒了?”
孟清芷握著他的手,聲音不穩(wěn)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剛才看到沈家的那個姑娘了,我覺得她笑的時候,很像我媽媽。”
她皺著眉,偏頭思索著,像是努力在回想腦海中的事。
這樣的狀態(tài)不好。
宋書臣再想認孩子,也不愿意拿她做文章,“長得相似的人很多,你是想媽媽了對不對?忙完這陣子,我陪你去看她,好不好?”
孟清芷嘆口氣,“她怕是不愿意再看到我的。”
“別想那么多,”宋書臣牽著她的手把人帶起來,“回家休息還是想再逛逛街?”
“還是逛逛吧,我還想送你塊手表。”孟清芷揚起笑臉,挽著宋書臣的手臂,“剛才小姑娘也來選手表,要送她爸爸,你說巧不巧,她跟我看上的是同一款。”
宋書臣心里擰巴著難受了一下。
他的女兒送手表給沈知燁。
“不用了。”宋書臣突然打斷孟清芷的話。
孟清芷一愣,“啊,你怎么了?”
“沒什么,最近事太多了,”宋書臣怕她多想,連忙哄著,“清芷,回家吧,我有點累了。”
宋書臣從沒喊過累,孟清芷擔(dān)心壞了,“你是不是不舒服了?要不要醫(yī)生來家里看看?”
“不用,”宋書臣摟著她往外走,“休息休息就好。”
轉(zhuǎn)身走了沒幾步,孟清芷興奮地扯著宋書臣的手,“書臣,你看,是京敘和小姑娘,你看他們兩個好甜蜜好般配啊。”
沈不語小小一個被司京敘摟在懷里。
她手里拿著冰淇淋,吃的正開心。
男人則低頭含笑,滿眼寵溺地瞧她。
宋書臣的目光,則落在司京敘手上拎著的手表袋子上。
這就是他女兒選的手表,要去送給那個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沈知燁。
孟清芷笑著一仰頭,看著宋書臣緊繃的下頜線,笑容一僵,“書臣,你為什么不高興?”
不愿意她多想,宋書臣找了一個說的過去的理由,“凌會雯的兒子啊。”
孟清芷低頭一笑,“你們兩個啊,這么多年了,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聊聊,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嘛。”
“我跟她沒什么可聊的,”宋書臣一直等孩子背影瞧不見了,才繼續(xù)帶著她往外走,“回吧。”
到商場外,宋景翊一行人已經(jīng)在車外候著了。
司京敘縱使不舍,還是把她送上了車,“去玩吧,我找你大哥去了,晚點見。”
“那你們別喝太多酒啊,再見啦,京敘哥哥。”沈不語笑著揮手。
“景翊,她今天吃了一個冰淇淋,別再給她吃了,”司京敘小聲說,“還有,她如果要冰塊,盡量別給,當然,扛不住她撒嬌當我沒說。”
“你不去?”宋景翊微訝,他以為又是一堆人一起吃飯的。
“我倒是想啊,我女朋友不同意。”司京敘佯裝無奈,“行了,我去找硯舟了,你們好好玩,給她送家門口就行。”
陳默開車,阿誠坐副駕。
沈不語和宋景翊坐在后排,木子騎著機車跟在不遠處。
“怎么不讓京敘和硯舟他們一起來?”宋景翊上了車,沒忍住開口問。
說話時,他搓了下手。
他感覺妹妹有話說。
他怕…
她是不是見到宋書臣和孟清芷后,就后悔同他相認了。
之前得到的種種安慰和感動,到底也只是短暫存在一下罷了。
宋景翊從沒這般緊張過,哪怕被人用槍指著頭,哪怕他身處全是炸彈的環(huán)境中。
他也沒有這樣過。
喉頭不自覺吞咽。
不知道,等下聽到妹妹口中的話,他會做出如何反應(yīng)。
拿著手機低頭正預(yù)定房間的沈不語沒抬頭,“哦,我想跟你說說話啊。”
宋景翊心一沉,果然。
不屬于他的幸福到頭來依舊不屬于他。
陳默和阿誠同時感受到了車內(nèi)的低氣壓。
阿誠出門前被教育過,不敢隨便亂說話。
但眼下,老大硬撐著,旁邊的陳默就是個木頭。
只能由他擔(dān)此重任了。
“那個,小姐,”阿誠聲音低低的,語速也沒有往常快,聽著不會讓人覺得嘰嘰喳喳,“你要跟老大,說什么啊?”
沈不語定好了房間,并且跟經(jīng)理交代好餐品,這才把手機收了有心思好好聊天。
她笑吟吟抬起頭,發(fā)現(xiàn)車內(nèi)氣氛有點詭異。
“啊?沒什么特別要說的啊,”她轉(zhuǎn)頭看著面無表情的宋景翊,“景翊哥,你不舒服嗎?還是你有別的事?飯可以改天吃。”
“沒事,我也沒有不舒服,”紋著刺青的手緊握成拳,他說:“小魚,你想說什么都可以。”
沈不語懵了。
她低頭反思了一下。
抻頭看了看穩(wěn)穩(wěn)開著車但是雙手緊緊攥著方向盤的陳默。
又偏頭瞧了瞧想要嘰嘰喳喳但是忍著不說話的阿誠。
最后又在宋景翊身上略了一圈,目光定在他緊握的拳頭上。
心思細膩,想象力豐富的沈不語沉吟片刻。
“景翊哥,你不會是以為我要跟你斷絕關(guān)系,吃個散伙飯吧。”
宋景翊沒說話,轉(zhuǎn)頭看向車外。
天涼了,樹上的葉子變黃變枯萎,漸漸掉落,隨風(fēng)而起,蕭條又清冷。
驀地。
手上一熱。
他垂眸,是一只不大的軟軟的手。
女孩兒忍著笑意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咱倆真不愧是親兄妹,想象力都這么豐富,你這么好,我跟你吃什么散伙飯啊。”
宋景翊回過頭來看她。
沈不語眼眶紅紅的,但她在笑著,“我只是覺得每次吃飯都是我們一堆朋友,你跟他們又不熟,我們兩個想說幾句悄悄話都不行,這才把人都支開的。”
結(jié)果卻被誤會了。
“這樣啊。”宋景翊心頭一松,他剛才都要嚇死了。
“景翊哥,宋書臣是宋書臣,孟清芷是孟清芷,他們?nèi)绾危皇悄隳茏笥业模麄兯魉鶠椋才c你無關(guān)。”
“嗯。”宋景翊心頭熱熱的。
“你說過,宋不語也好,沈不語也罷,在你這里都只是你的小魚,同樣的,在我這里,你不是誰的兒子,你只是我的景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