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她不高興,沈明征以為她是因為紅糖姜茶的事情,從身后抱住她安慰:“我下次少放點姜,但你的手腳太涼了,還是要盡量多喝些,對身體好。”
見她一直不說話,他想了想,妥協了:“真的有那么難喝嗎?那以后我只煮紅糖水,不放姜了,別不開心了,好嗎?”
丁一一轉過身面對他:“沈明征,我不是為了紅糖姜茶的事情生氣。”
沈明征何其聰明,立刻反應過來:“那是因為木炭的事?”
丁一一開門見山:“你不讓我跟著去,是想包庇小軍和張翠蓮這種行為?”
“當然不是。”沈明征認真的解釋:“偷盜行為性質很惡劣,這次我沒打算輕拿輕放,不讓你去,是想讓你在家里歇著,你不是不舒服嘛。”
聽到他的解釋,丁一一知道他沒有說謊。
他是個不喜歡說謊的人,或者說,他不屑于說謊。
丁一一撅著嘴:“我想跟你一起去。”
她實在是好奇沈明征會如何處理這件事。
或者說,她想從這件事看出他對張翠蓮到底什么態度。
“好,但你要穿厚一些。”沈明征去柜子里找出衣服,讓丁一一換上。
然后兩人一起出門了。
這是丁一一第一次來張翠蓮所在的院子。
小軍的情況比較特殊,整個團部都知道,所以當初讓張翠蓮來照顧小軍,還為她單獨申請了一處家屬院,大家都沒什么意見。
張翠蓮將院子打掃的很干凈,兩人走進屋里,屋子里帶著一股寒意。
丁一一皺眉,這溫度,好像家里完全沒有燒火一樣,也太涼了。
她向來不是什么良善之人,第一想法不是心疼張翠蓮和小軍生活在這樣的環境里,而是覺得他們是故意的,這樣就可以讓沈明征心軟!
張翠蓮和小軍正坐在炕上,見他們來了,兩人立刻緊張的下地站好,好像犯了錯的小學生一樣低著頭。
丁一一將室內打量了一遍,很干凈,物品擺放的也很整齊,兩人的衣服都洗的泛白發舊了,但卻干干凈凈沒有異味,怪不得家屬院的人都夸張翠蓮能干,看來確實是如此。
沈明征表情嚴肅的開口:“木炭,到底是怎么回事?”
張翠蓮和小軍將頭埋的更低了,但卻沒有人說話。
“說話。”
沈明征每次板著臉,連那些五大三粗的士兵都怕,何況是張翠蓮和小軍這種本就膽小的人。
兩個人都瑟縮了下,卻依舊沒有人說話。
沈明征耐心耗盡:“既然你們不肯說,這件事我會上報給部隊,讓他們來調查解決。”
張翠蓮連忙道:“沈大哥,你別生氣,有什么話好好說。”
“木炭這件事都怪我,我前些天身體不舒服,所以木柴儲存的比較少,進入冬天了,家里太冷了,小軍每天都喊冷,我心疼他,便想著去山上再找些干樹枝,可是后山上都是雪,太滑了,我摔了一跤,腳崴了。”
她將褲腳向上拽了拽,露出了腳踝,但沈明征卻沒有看。
丁一一倒是看了眼,沒看出什么來。
張翠蓮繼續道:“腳崴了后,小軍心疼我,說什么都不讓我上山,可是家里的木頭實在是不多......”
“沈大哥,你進來應該也感受到了,家里太冷了,大人還行,可小軍還是個孩子,這樣會把他凍壞的。”
沈明征的表情沒有半分變化,依舊冷冰冰的:“這不是偷東西的理由,木柴不夠用可以告訴我,而不是去偷。”
張翠蓮快速看了眼丁一一,然后低下頭:“我不敢跟你說,我怕嫂子會生氣,而且自從嫂子來隨軍后,你家里的活已經夠多了,我和小軍不想給你添麻煩。”
丁一一挑眉,好一個不想給沈明征添麻煩。
每句話都在為他著想,結果呢?卻去他家偷東西!
真是可笑。
沈明征并沒有被張翠蓮繞進去:“不給我添麻煩,然后就去偷?除了偷過我家里的,還偷過誰家的?”
張翠蓮搖搖頭:“沒有了。”
“木炭,是誰偷的?”沈明征問出關鍵性的問題。
張翠蓮和小軍對視一眼,兩人都沒有說話。
“別讓我問第二次!”
沈明征本就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或者說,他的耐心全部都給了丁一一。
在面對其他人、其他事的時候,他只想速戰速決。
“沈大哥,你別生氣,都是我不好。”張翠蓮將錯誤攬到自己身上:“是我沒有教好小軍,都是我的錯,要打要罰我都認,只是你別為難小軍,他還小,而且他也是心疼我,這孩子沒有壞心。”
小軍抬頭看了看張翠蓮,然后再次低下頭。
沈明征的氣息微沉,屋子內的空氣仿佛都更冷了幾分。
張翠蓮是害怕沈明征的,她將目光轉到丁一一身上:“嫂子,求求你幫忙勸勸沈大哥,小軍還只是個孩子,而且你家里的木炭那么多,就當是我借的,等我腿好了,立刻就上山去撿木柴,到時候雙倍還給你。”
丁一一的臉色不好看,不是因為這件事,而是她覺得一直站著有些累,而且下面嘩嘩的流,她怕待的久了,弄到褲子上。
沈明征看出她不舒服,直接將話題接了過來:“現在知道錯了,早干嘛去了?”
話落,他先看向小軍:“你有不喜歡一個人的權利,但既然不喜歡你嬸子,就別用她做的東西,這也算有點骨氣,你倒好,一邊討厭她, 一邊還要用她做的東西,這就是你的擔當嗎?”
“你是九歲,不是九個月,最起碼的道理早就該懂了,偷東西是犯法的,若不是你嬸子求情,部隊的人早就將你拎去做思想教育了,你還能老實站在這里?”
小軍被嚇住了。
其實他是聽說過的,對于偷東西的人,部隊罰的很重,雖然他是小孩子,但也會被教育一通,甚至還要寫檢討,當著全家屬院的人面前念出來。
本來那些小孩子就不喜歡他,若是知道他偷東西,以后家屬院的所有孩子,都會看不起他的。
想到這里,他嚇的嗚嗚哭起來。
“沈大哥,小軍已經知錯了,你就別嚇唬他了,這孩子本就膽小,不能這么嚇的。”
張翠蓮將小軍護在身后,好似她才是小軍的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