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只見莫以澈臉色驟然一變,猛地停住了腳步。
臉上的笑意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警覺和嚴肅。
他迅速伸出一根手指,豎在唇邊,做出了一個清晰無比的噤聲手勢。
被他驟然變化的情緒和凌厲的眼神所懾,黛柒到了嘴邊的反駁硬生生咽了回去,幾乎是下意識地跟著屏住了呼吸,閉上了嘴。
走廊里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兩個男人都凝神靜氣,側耳傾聽著周圍的動靜,
莫以澈凝神細聽,那逐漸靠近的腳步聲沉重而陌生,絕非這艘船上人員常穿的靴子發出的聲響,意識到是對面的人摸上來了。
黛柒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反應過來對方很有可能是來救她的人。
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狂喜和緊張交織。
但殘存的理智告訴她不能直接喊叫,萬一判斷錯誤,后果不堪設想。
但一想到如果錯過這次機會,很可能又要被拖回時危那個瘋子身邊,她嚇得一個激靈,求生本能瞬間壓倒了一切。
“啊——啊啾!”
她猛地打了一個表演痕跡十足的“噴嚏”,聲音在寂靜的過道里顯得格外突兀。
這不大不小、卻足夠引人注意的聲響,果然立刻引起了遠處那些腳步聲的警惕,移動的方向明顯朝著他們這邊加速而來。
嚴釗和莫以澈幾乎同時扭頭,兩雙眼睛齊刷刷地盯向懷里的女人,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無語質問。
黛柒被他們看得頭皮發麻,心虛得根本不敢抬頭對視,只能硬著頭皮,順著自己剛才拙劣的表演,伸出手死死捂住鼻子和嘴巴,肩膀還配合地微微顫抖,
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
"對、對不起....."
佯裝自己真的很難受、完全是無心之失的模樣。
"夠假的。"
嚴釗低頭看了眼懷中人的發頂,喉間溢出聲極輕的笑。
言罷,抬頭和莫以澈對視了一眼,
莫以澈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無可奈何。
現在,想悄無聲息地撤離已經不可能了。
眼下只能選擇向后撤退,尋找其他路徑。
然而剛退沒幾步,身后原本寂靜的通道入口處,赫然被另一群無聲出現的黑衣人堵死了去路。
嚴釗立刻轉向另一側,幾乎是同時,原本躲避的方向也傳來了密集而沉穩的腳步聲,又一群黑衣人迅速趕來,想來因為女人那聲,徹底封堵了去路。
這下,他們是真真正正被前后夾擊,包圍在了這條狹窄的走廊里。
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前后兩撥黑衣人訓練有素地微微調整站位,壓迫感十足。
就在這時,左側的黑衣人隊伍忽然從中分開,無聲地讓出一條通道。
一個身影從分開的人群后不緊不慢地走上前來。
步伐沉穩,帶著一種天生的掌控感。
黛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地順著視線望去,當看清來人的面容時,她幾乎要驚呼出聲、
那張驚世駭俗的俊美臉龐,是
“時傲!”
黛柒激動地脫口而出,甚至忘了自己此刻還被嚴釗以一種極其曖昧的姿勢抱在懷里。
她臉上瞬間綻放出絕處逢生的巨大驚喜,幾乎是歡呼著打招呼,毫不掩飾的依賴和喜悅,與周圍劍拔弩張的氛圍格格不入。
嚴釗和莫以澈的表情卻在這一刻變得極為復雜微妙。
黛柒還想繼續說什么,大腿上突然傳來一陣清晰的痛感,嚴釗微微加重了力道捏了她一下,帶著明顯的不爽打斷了她興高采烈的“認親”行為:
“我們人還在這兒站著呢,”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容錯辨的威脅,貼著她耳畔響起,
“你瞎打什么招呼?想跑到哪兒去?”
這明晃晃的警告讓黛柒臉上的笑意瞬間收斂,她委屈地撇撇嘴,收回目光,轉而眼巴巴地望向時傲,用眼神瘋狂示意他快點救她。
時傲的目光冷靜地掃過她,他的眼神深邃難辨,看不出絲毫情緒,只是極輕微地、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
除了身上那件礙眼的、明顯屬于另一個男人的寬大上衣顯得有些狼狽外,看起來似乎并沒受到什么實質傷害,精神頭還挺足。
他懶得廢話,直接看向嚴釗,言簡意賅,聲音冷冽:
“放了她。”
嚴釗和莫以澈顯然也不是被嚇大的。
面對重重包圍,兩人非但不虛,眼底反而燃起了躍躍欲試的戰意。
雖然寡不敵眾,但他們這種刀尖舔血的人,真動起手來,誰勝誰負還未可知,
且雙方都心知肚明,誰都不想真正傷害到這個被夾在中間的女人。
僵持的氣氛在走廊里彌漫開來,一觸即發。
莫以澈自然不會讓嚴釗抱著個人去冒險。
這種情況下,只能由他先打頭陣。
他歪了歪頭,看向對面一臉冷峻的時傲,那雙狐貍眼因著幾分挑釁的笑意微微瞇起,輕揚唇角,吐出一句輕飄飄卻滿是火藥味的話:
“那就來試試。”
話音剛落的瞬間。
““咔嚓!”“咔嚓!”
一片密集而清脆的槍械上膛聲驟然響起,前后兩撥黑衣人動作整齊劃一,無數黑洞洞的槍口瞬間抬起,精準地瞄準了被圍在中間的嚴釗和莫以澈。
被這么多槍指著,兩人卻依舊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
看得黛柒急得不行,完全不懂這兩個人是哪里來的自信能對抗這么多持槍的人,
子彈可不長眼,他們想被打成篩子,可不要連累到她。
黛柒左看看右看看,視線焦急地在靜止對峙的雙方之間掃過。
她的目光最終瞥向近在咫尺的嚴釗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