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傳來男人的命令,聲音不高,卻讓她想忽略都難。
她再次抬起眼,明知道自己躲不過,卻還是不受控制地將目光投向身前的時權,
眼神里裹著顯而易見的懇求,期盼他能制止床上那個男人對她的發難。
可時權卻毫無表示,好像對她的懇切全然未覺,嘴角的笑意比方才更濃,甚至透出幾分鼓勵。
黛柒沒多說什么,別無他法,只得怯怯地,將目光再次轉向坐在床上的男人。
時危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坐姿,發絲有些凌亂地搭在額前,遮住了幾分眉眼,卻襯得那雙金眸愈發灼人,
他微微抬著下巴,目光牢牢鎖在她身上,像是在催促,又像是篤定她絕不會違抗。
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睡衣,領口松垮地敞著,單看神色狀態,與常人并無二致,
他一直穩坐床上,不曾起身,姿態甚至顯得有些……乖順。
如同一只暫時收斂了爪牙的猛獸,安靜地伏在領地中。
至少這個發現讓她略微松了口氣,看來他還未痊愈,還不能隨意行動。
一念至此,她仿佛為自己找到了些許底氣,重新邁開腳步,一點一點,朝床邊挪去。
時危對她的靠近無動于衷,眼神反而因她的貼近愈發冰冷。
他毫無溫度地凝視著她,連眼睫都未曾眨動,那目光似要將她洞穿,令黛柒從心底泛起寒意。
她的步伐遲疑起來。
畢竟,他們上一次見面的情形,可實在算不上愉快,她甚至當著他的面,跟著另一個男人頭也不回地跑了。
若放在從前,單憑這一點,時危就能將她捏死。
但,今時不同往日。
人都說將死之人,其言也善,性格會改變些。
那他,是不是也會原諒她當初那點為了自保的小過失?
更何況,從頭到尾,做錯事的,明明都是他。
這么一想,那份強行壓下的膽怯似乎真的消散了不少,一股虛張聲勢的勇氣悄然滋生。
她又上前一步,原本縮在身后的手也伸出,緩緩地、試探性地搭在了男人寬闊的肩上。
帶著些討好地意味,她努力扯出一個極為甜膩的笑,迫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又軟又媚:
“老公……”
這一聲喚,嬌柔婉轉,連站在一旁的時權,插在褲袋里的指尖都幾不可察地微蜷了一下。
這女人,倒是識趣得很。
時危并沒有應聲,他視線垂落,凝在自己肩頭那只纖白的手上。
只見男人忽然抬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黛柒心里猛地一咯噔,以為他要狠狠將她甩開,誰知,男人的手驟然發力,緊接著一拉,
啊!” 短促的驚呼被悶在男人肩頭,下一秒,她已被滾燙的懷抱牢牢圈住,
腰間那只手臂箍得極緊,上半身徹底陷在他帶著清冽氣息的懷抱里。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她大腦一片空白,還未等她掙扎,頭頂便傳來男人的聲音:
“出去。”
黛柒愕然抬頭,心頭火起,
你讓我出去,那剛才拉我過來干什么?
可她一抬眼,卻發現時危銳利如鷹隼的目光,越過她的頭頂,直直射向門口。
她順著那道視線望去,門口靜靜站著的,正是尚未離開的時權,被直接下逐客令,時權臉上也不見半分慍怒。
咔噠。
輕微的落鎖聲讓室內徹底陷入只有兩人的密閉空間。
黛柒依舊被男人以一種絕對占有的姿勢圈在懷中,視線所及僅是他睡衣挺括的領口和的脖頸,完全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
后頸忽地一麻,環在她腰間的手臂不知何時已悄然上移,帶著繭的指腹正輕輕摩挲著她的頸。
他持續沉默著,威壓卻無聲彌漫,沉甸甸地籠罩下來,
她僵著身子,不知該作何反應。
“抬頭。”
男人終于再次開口,聲線較之前更為低沉,
黛柒在心里翻了個白眼,腹誹道多說兩個字會死嗎。
可想歸想,她還是依言,乖乖地、緩緩地仰起了臉。
視線忽地一黑,溫熱柔軟的觸感隨即覆上了她的唇。
黛柒下意識地想要掙脫,但這個吻異常輕柔,只是唇瓣的貼合,在輕柔的吸吮后逐漸加重,轉為深入的碾磨。
當他的舌尖強勢探入時,一陣戰栗竄遍全身,黛柒雙腿發軟,幾乎支撐不住自己。
她剛想躲閃,男人便察覺她的意圖,攬在腰際的手便猛地收緊,
那力道霸道至極,將她的退縮徹底扼殺,也立刻引來了報復,
她的唇被懲罰性地咬了一下。
刺痛感讓她瞬間蹙眉,原本就麻木的嘴唇傳來銳痛,
她想也沒想,便狠狠反咬回去,重重地咬住了他探入的舌尖。
男人吃痛,男人悶哼一聲,驟然松開了她。
“咬我?”他聲音里透著危險的意味。
“我難受……”她借機喘息,聲音因缺氧而發軟,帶著一絲真實的哭腔,
“嘴巴也好痛。”
女人立馬說道,說著還想抬起手背試圖擦掉自己嘴巴上男人殘留的口水,
可剛有動作,男人一記冰冷的眼風便掃了過來,他眼眸微瞇,暗含警告,
黛柒立馬條件反射的放下手背,又覺得小動作被識破有些尷尬,忙佯裝無事的將放下的手轉而覆上男人的大手,
假模假樣的開始關心起男人的身體,
“你的身體好些了嗎。”
時危眉眼間壓著濃重陰翳,冷眼看她強行轉換話題,
“好?”
他嗤笑一聲,像是聽到了一個荒謬的笑話,
“你覺得能好?沒看見我被你氣死是不是很失望。”
什么爛脾氣。 黛柒在心底暗罵。
“我也是有苦衷的。” 她低聲辯解。
“什么苦衷讓你迫不及待的去送死。”
他的質問挾著沉重的戾氣,壓得更低,
黛柒有些不耐煩他的追問,語氣也不自覺敷衍起來,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回道,
“你問那么多,我也不知道啊,你不是也知道事情的發展嗎?”
“我也是被逼迫的,如果我不按照它的劇情走,我就會被懲罰,會被電擊的。”
黛柒也不會想到,這是第一次將自己的事坦白,還是坦白給一個自己曾經最避之不及的人。
時危眉峰一蹙,察覺她的敷衍態度,本能地想發作,卻罕見地被理智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