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驚棠也驚訝于青黛的身手。
她知道青黛會一些功夫,卻沒想到如此厲害。心中暗自慶幸,當初在牙行沒看走眼。
晏驚棠走到三個地痞面前,蹲下身,平靜地問道:“說,是誰指使你們來鬧事的?”
刀疤臉還想嘴硬,青黛輕輕一腳踢在他小腿上,他立刻殺豬般叫起來:“是林秀才!是林文斌給我們錢,讓我們來砸你場子的!”
人群中頓時一片嘩然。
“林文斌?不就是晏姑娘從前的未婚夫嗎?”
“真是卑鄙小人!退了婚還要來報復!”
“讀書人做出這等事,真真是丟盡了讀書人的臉!”
晏驚棠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她早就知道林文斌心胸狹窄,卻沒料到他會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各位都聽見了,”她站起身,面向眾人,“今日之事,都是因為林秀才懷恨在心,買通地痞前來鬧事。我晏驚棠在此立誓,我賣的食物,絕對干凈衛生,如果有問題,一概十倍賠償。”
她頓了頓,繼續道:“為感謝各位長久以來的照顧,今日所有吃食,一律半價!”
人群頓時歡呼起來,很快又重新排起了長隊,比之前更加熱鬧。
三個地痞見狀,連滾帶爬地逃走了,臨走前還被青黛逼著賠了打翻的食材錢。
對面的茶樓二樓雅間,臨窗的位置坐著一位錦衣公子。
他面容清俊,眉眼間帶著幾分冷漠,修長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若有所思地望向街角那個熱鬧的小攤。
“主子,都查清楚了。”
一名身著灰衣的侍衛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后,低聲稟報道,“那姑娘名叫晏驚棠,是西郊晏家村人,父親早逝,家中負債累累,不得已出來擺攤謀生。方才那三個地痞,是她原來的未婚夫林文斌指使來鬧事的。”
容灝微微點頭,目光仍停留在那個忙碌的身影上。
那姑娘,讓他感到有些好奇。
“那丫鬟是什么來歷?”
“回主子,那丫頭名叫青黛,原來是北地一個武官的女兒,家道中落后被賣身為奴。晏姑娘前些日子在牙行看見她被人打罵,便買了下來。沒想到,今日正好派上了用場。”
容灝嘴角微勾,“倒是個有眼光的。”
侍衛猶豫了一下,又道:“主子,咱們該回去了,府上還有客人。”
容灝擺擺手,“不急。”
他的目光落在晏驚棠攤位前那口熱氣騰騰的大鍋上,“你去,買份她做的吃食來。”
侍衛愣住了。
自家主子患有嚴重的厭食癥,平日里見到食物就皺眉,今日竟然主動要買街邊小攤上的吃食?
“主子,那街邊的小吃,恐怕不大干凈……”
“叫你去,去便是。哪來的廢話。”容灝瞪了他一眼。
侍衛應了一聲,灰溜溜地跑開了。
攤位前,晏驚棠正忙得不可開交,忽然看見一個衣著體面的男子排到了前面。
“要什么?”她習慣性地問道,抬頭卻覺得這人有些面生,看裝扮不像是普通百姓。
灰衣侍衛打量著攤上的食物,一時不知該選什么,“就……就來份你這里賣得最好的吧。”
晏驚棠麻利地包好一份醬香餅和幾個撒尿牛肉丸,“承惠五文錢。”
她頓了頓,又笑著加了一句,“如果覺得好吃,下次再來。”
侍衛付了錢,拿著油紙包回到茶樓,小心翼翼地將食物擺在容灝面前。
“主子,這就是那攤上賣的食物。”
容灝看著油紙包里金黃的餅子和香氣撲鼻的肉丸,拿起竹簽,插起一個肉丸,輕輕咬了一口。
肉丸外酥里嫩,肉香濃郁,一股汁水瞬間噴射出來。
更難得的是,這味道讓他想起了很久以前,母親還在世時,偷偷帶他到市集上嘗過的小吃。
有點懷念是怎么回事。
“主子?”侍衛滿臉擔憂地看著他。
容灝慢慢吃完了整個肉丸,又嘗了一口醬香餅,這才放下竹簽,“去查查那個林文斌。”
侍衛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低頭應道:“是。”
……
夕陽西下,人群漸漸散去,晏驚棠和青黛開始收攤。
“小姐,今日真是驚險,”青黛一邊擦洗攤車,一邊后怕地說,“如果不是您當初買下我……”
晏驚棠笑著打斷她:“是你自己爭氣。如果不是你身手好,我今日這攤子怕是保不住了。”
青黛搖搖頭,“如果不是小姐,我如今還不知道在哪兒受苦呢。”
她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小姐就不問我這身功夫是從哪里來的嗎?”
晏驚棠停下手中的活,認真地看著她:“你如果想說,自然會告訴我。你如果不愿說,我也不會逼問。我從來沒有把你當丫鬟,而是當作我的親姐妹。”
“謝謝小姐!”青黛眼中閃過一絲感動,“實不相瞞,我父親曾是北地一員參將,因得罪上官被誣陷通敵,家產抄沒,男丁流放,女眷充為官奴。我自小跟著父親習武,本以為這身功夫再沒有任何用處,沒想到今日還能護住小姐的攤子。”
晏驚棠輕輕握住她的手,“往事已矣,從今往后,咱們好好過日子。”
青黛重重點頭,眼中已有了淚光。
二人收拾完,推著攤車往回走。
“小姐,那林秀才,日后會不會再來找麻煩?”青黛擔憂地問。
晏驚棠目光堅定,“今日之事,已經讓他顏面盡失。短時間內,他應該不敢再輕舉妄動。況且……”
她微微一笑,“有你在,我還怕什么?”
青黛也笑了,露出兩顆小虎牙,“小姐放心,有我在,誰也傷不了您!”
二人相視而笑,腳步輕快地朝著晏家村的方向走去。
遠處,一輛豪華的馬車緩緩啟動,朝著與她們相反的方向駛去。
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
翌日一早。
晏驚棠的攤位前依舊排著長隊,香氣飄得老遠,勾得路過的人都忍不住停下腳步。
青黛忙前忙后,收錢,打包,招呼客人,動作熟練。
“小姐,今日的面粉怕是撐不到收攤了。”青黛湊到晏驚棠耳邊道。
晏驚棠擦了一把額角的汗,看了一眼所剩不多的材料,“沒事,賣完這些就收攤,咱們早些回去。”
正說著,隔壁賣炊餅的王大娘慢悠悠地晃了過來,探頭往晏驚棠的鍋里瞧了瞧,“晏丫頭,生意可真不錯啊。”
晏驚棠笑著應了聲,“托大家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