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雋芳繼續(xù)向西迂回運動,她發(fā)現(xiàn)一個鬼子軍官舉起指揮刀,操起長槍就是一槍,那個家伙應聲倒地。鬼子“哇啦哇啦”叫嚷開了。鬼子的火力朝著嚴雋芳剛才蹲的地方劈頭蓋腦地掃射過來,其中還有好多炮聲。
嚴雋芳拋掉長槍,敏捷地跳躍,沖到半山腰,發(fā)現(xiàn)沒有去路。她只得迂回到山里的墳地,不好,鬼子已經(jīng)翻山越嶺到達山巔。她感覺到自己不管怎么跑,總是逃不過敵人的火力掃射。她跳到地坑里,發(fā)現(xiàn)有個墳墓里的棺材有點兒裸露。她的腿子伸進了棺材里,身子慢慢地縮進了里面。“轟”的一聲,墳墓被炸塌了下來。
嚴雋芳手上碰到一個硬棒,便用那硬棒朝外戳了一個洞,順著洞眼朝外探望,發(fā)現(xiàn)很多鬼子沖了下來。過了一會,她感覺到身子上邊有好多的人跑動。
嚴雋芳在這棺材里蹲了好長時間,就是不敢貿(mào)然出來。也許有一個時辰吧,她覺得鬼子應該全都離開了這里,便推開了洞口處的泥土。她正要鉆下來,猛然聽到鬼子雜亂的腳步聲,趕緊又縮了回去。
過了一會兒,墳地里才進入了沉寂的氛圍。嚴雋芳小心翼翼地鉆了出來,撣了撣身上的泥土。帽子太臟了,她隨手塞進了褲袋里。
下了山崗,嚴雋芳肚子餓得很,很想弄點吃的。摸了摸身子,干糧全吃掉了,再也找不出一丁點。她忍饑挨餓尋找有住戶的地方,但是,她跑到一個山莊,到處是死人的尸體。房屋被火燒著,好幾處還沒有熄滅。
她實在目不忍睹,流著眼淚繼續(xù)走。肚子餓得咕咕叫,也得邁步前進,努力尋找有人住的地方。有幾個茅草屋,里面什么吃的都沒有。嚴雋芳實在沒有辦法,就把地上野蔥拔了起來生吃,什么難聞的嗆鼻味也不顧了。
她跑了二十幾里山地,乏力了,找了一個比較隱蔽的山洞休息。困倦了,閉上眼睛睡一會兒,也好補充身子的力量。不知睡到什么時候,嚴雋芳忽然感到身子觸到冰冷的東西,懨懨然睜開了惺忪的眼睛。原來是一條大蛇纏繞著自己的身子,她不敢亂動。蛇頭轉(zhuǎn)過來,要舔她的臉。嚴雋芳倏地出手抓住蛇頭,蛇頭轉(zhuǎn)不過來,便拼命的勒住她的身子。嚴雋芳嘴湊到蛇身子就用力咬著,吮吸著蛇的血液。
大約蛇的血液被吮吸得差不多了,蛇的身子也就漸漸的松弛了下來。嚴雋芳將死蛇丟到一旁,站了起來。忽然,她笑了。隨即找來一些柴草,生火燒了起來。嚴雋芳將死蛇繞到樹棍上慢慢地燒烤。快要成熟的時候,她撕去了烤焦了的蛇皮,拿出匕首擼了一段,去除里面的雜碎,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
填飽了肚子,跑起路來就有力氣。一路走過的小山莊到處都是廢墟,死人的尸體看到的太多了。這會兒,她不再傷心了,而是懷著對兇惡的日本鬼子滿腔的仇恨走路。
天黑了下來,嚴雋芳被迫在野外過夜,她看準一塊巨石下面可以休息。矮下身子往里邊鉆,猛地聽到里面有個女人吆喝:“什么人?不準動!”嚴雋芳答道:“一個過路的女人,沒處住宿,只好到這里。”“噢,嚴隊長!我是關(guān)粉桂呀。”嚴雋芳喜出望外地說:“我跑了一天,才在這里遇見了自己人啊。”
里面的空間大了一些,雖然不能站起身,畢竟能夠自由的轉(zhuǎn)身子。關(guān)粉桂說:“我跟苗建德兩人都負傷了,苗建德還是重傷,眼下她昏迷了過去。”嚴雋芳聽了,馬上說道:“讓我到外邊找些柴草,生起火來,望望你們兩人的傷勢,再者也要暖暖身子。”關(guān)粉桂說:“這個山洞小,就怕被生火有煙嗆人。”嚴雋芳說:“火燒小一點。”
她找了許多柴草,在山洞里面燒了小火。兩個人喊苗建德,不應,摸了摸她的身子,已經(jīng)發(fā)硬了。嚴雋芳試了又試她的鼻孔,根本沒有什么反應,分明已經(jīng)死了。關(guān)粉桂心酸地說:“我們倆掩護荀艷她們?nèi)齻€人下山,可是她們見我倆負了傷,說我倆是**人士,竟然鐵石心腸,丟下我倆不顧。要不然,苗建德只要照顧一點,也不至于犧牲。我架著她一步一步的走,開始她還有點力氣,后來不行了。我只得把身上一點米餅給她吃了,她吃了一丁點就昏迷了過去。”
翌日,兩人草草地往苗建德身上蓋上了泥土,隨后就近搜索了一番,除了幾個倉促而走的山民,沒有找到自己的人。她們倆只好向西走,走出鬼子的魔爪范圍。
夏家寨位于山的南邊,東南鄰水。站在半山腰望去,估計有五六十戶人家,算得上中等山莊。嚴雋芳、關(guān)粉桂兩人進了山莊,靜悄悄的,一點聲響都沒有,更不必說有人說話了。沿著主街道一直走到東南角,她們實在遇不到人,只好推開一家半掩的門。
翻找了好一會兒,才在小瓦罐里找到三斤小米。燒了飯,盛到盆子里,就菜園里割了些韭菜。
吃好了飯,關(guān)粉桂洗碗洗鍋。發(fā)鬏松開來了,她將假兒取了下來,用梳子梳了幾下。嚴雋芳一看,發(fā)現(xiàn)關(guān)粉桂原來留的是一頭齊刷刷的短發(fā),說道:“關(guān)粉桂,你呀還真的是個**人士。你跟我們在一起,怎么也盤鬏的呢?”“你哪不曾看見我們這次參加突擊行動的個個都盤了鬏兒,我和苗建德兩人干嗎要來個與眾不同呢?”關(guān)粉桂拉著嚴雋芳的手說,“我勸你今后把鬏兒拿剪掉,這要省了多少摩摸功夫啊!”
嚴雋芳下意識地摸著發(fā)鬏說:“我要看情況的。”關(guān)粉桂便向她講婦女只有解放自己,才能獲得新生。
忽然有十幾個烏焦巴弓的鬼子進了山莊,嚴雋芳抓起關(guān)粉桂的膀子說:“我們趕快向西邊跑,到了山上就相對安全。”兩個人將沒有吃掉的飯包進了褂子里,撒腿就跑開來了。
由于身邊有食物,身體就不會透支,盡管山路跑得很多。最后她們來到了竹山,很快就摸到了竹山游擊隊的天絲網(wǎng)根據(jù)地。這里的地形十分復雜,只要不是大部隊,三四百個鬼子兵都是不敢摸進來的,來了無疑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