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斂沉下目光,從來沒有哪一刻,想要離他遠一些。
左右都掙不開,她索性起身,主動喚了秦瑤的名字。
“秦總,恭喜。”
一句秦總,成功吸引了秦瑤的目光。
她敏銳地朝這邊看來,果不其然,在她視線投來的瞬間,周景揚放開了江斂的手。
垂下的眼眸中,似乎還帶著些許心虛。
見他如此,江斂不禁冷笑幾分。秦瑤則是熱絡上前,趁著敬酒之時,不經意就來到了周景揚身邊。
她舉起酒杯,笑盈盈地與江斂的酒杯輕碰了下,順勢說道:“謝謝斂斂,上次你來多倫多安慰我,我一直感激在心,不知道這幾年值機員的這個崗位你做得可還順利?”
輕描淡寫的話,卻讓在場不少人精都不由自主地看過來。
有人借著打趣:“秦總,你和斂斂認識啊?”
秦瑤一笑:“當然,斂斂你說呢?”這話一出,旁人心里瞬間有了小九九。
眾所周知,江斂三年前是空降機場的,人事直接讓她入職,連基本的規培流程都沒有。
現在看來,原來是秦瑤在背后運作。
江斂自然也聽出了這背后之言,當即表示:“托我前男友的福,能認識秦總,不過既然是前男友,現在自然也沒什么關系了,更不敢高攀秦總。”
她淡定地說出這話,不顧及身邊的周景揚臉色驟變。
顯然秦瑤也沒想到她會這么直接,笑了笑:“感情一事,誰也說不準。但兩人在一起是緣分,應該要彼此珍惜才是,景揚你覺得呢?”
周景揚捏住酒杯,仰頭喝了幾口,顯然他已經有點喝多了,但因為江斂的話不爽,更是幾杯一起下肚:“光是一人珍惜有什么用呢?不過江小姐說自己結婚了,我們都等著你的喜糖,打算什么時候發?”
戲謔的口吻,卻在無形中滿是硝煙之味。秦瑤眉眼微動,就在這時忽然掏出一把車鑰匙遞到江斂面前,看似是在緩和氣氛:
“喜糖肯定少不了我們的,斂斂,你現在有空的話可以幫我把覃總的車鑰匙送去樓上1808房間嗎?覃總有點喝多,他司機等會會來接他的。”
她無比自然地拜托江斂這事,眾人面前,沒有給江斂拒絕的機會。
周景揚以為她還在幫江斂解圍,臉色已然難看。
江斂剛好不想再看到周景揚和秦瑤兩人話里有話,索性接下那把鑰匙,走向通往樓上的電梯。
江斂按響門鈴,等了一會后門才打開。
隨著一股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穿著睡袍的男人出現在門口,在見到江斂的瞬間,他面色潮紅地勾起一絲笑容請她進來。
看到男人的臉,江斂下意識地蹙起眉頭。
這并非覃總,而是平日對江斂幾次私發信息的何總。
江斂意識到什么,拿出了手機,在確定這是1808房間后,她把車鑰匙遞過去:“秦副總讓我把覃總的車鑰匙送上來,勞煩何總了。”
男人低頭一看,并沒有接鑰匙,而是猛地拽住江斂的手腕,一把將她扯進屋子!
隨著房門一關,他已經把江斂拉到身前:“是江斂啊?剛好進來坐坐嘛,急什么?正好我也問問江小姐,我跟你發了那么多信息,你怎么一條也不回呢?”
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江斂的瞬間,江斂手腕猛地一翻,快如閃電,五指如鐵鉗般瞬間扣住了他的手腕,順勢向反關節方向一擰!
“啊——!”殺豬般的慘叫在走廊里響起。
男人疼得齜牙咧嘴,酒都醒了大半,他試圖掙扎,卻發現這個看似纖細的女人力氣大得驚人,那只手如同銅澆鐵鑄,讓他動彈不得。
江斂眼神冰冷,抄過一旁的花瓶砰的一聲直接砸在他的腦門上!
這股劇痛頓時叫男人起不來身,江斂打開房門,一腳踢開那把鑰匙:“看來何總酒還沒醒,需要我幫你報警,讓警察來幫你醒醒酒才是。”
男人搖晃身子要起來,然而此刻江斂已經頭也不回地走去長廊上。
她一邊與警方通電話,一邊走過兩個拐角去電梯口。
通完電話后,發現手機里多了一條談敘的信息。
【我回懷寧了,給你帶了藥,在哪呢?一起搓一頓?】
江斂看了一眼時間,直接把這里的地址發了過去。
然而她沒想到,等警方來人時,一道熟悉的味道從后傳來,江斂還沒反應,周景揚已經自身后抱住她,一如以前那樣。
帶著淡淡的酒氣,含糊不清地開口:“我找了你半天了,瑤姨……”
瑤姨……
江斂眉頭緊蹙,用力想甩開他。
然而周景揚卻抱得更緊,仿佛將她當成了救命稻草,開始語無倫次地傾訴:
“瑤姨你別不理我……我知道,你剛剛……和江斂說的那些話,都是氣話,我也知道,你口口聲聲要我去哄好江斂,以長輩口吻讓我看清事實,我都知道……可是我們彼此心里,不都有對方嗎?為什么……要把我推給江斂?”
江斂掙扎的動作猛地頓住,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周景揚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聲音帶著壓抑已久的沙啞:
“是,我知道我們的身份不能在一起,所以我這三年,嘗試去忘記你……甚至找到江斂這個和你截然不同的人,我試著去對她好,試著去愛她,可是……即便這樣也止不住這三年我每一天都在想你!”
盡管這些話江斂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說,可是當話語親口從他嘴里出來時,江斂渾身的血液,還是止不住地變得冰涼。
周景揚還在繼續傾吐,越收越緊的手,也生怕她會消失一樣:
“三年前,在我小叔的生日宴后……那個晚上……在酒店……你說我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我等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我小叔死了,你為什么……為什么還和我劃清界限?還要逼著我去和江斂求婚?
她只是個替身,我不愛她!她也跟你比……不了……秦瑤,留下來,留在……我身邊……”
替身……
這個詞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江斂的心臟,將她過去三年所有的付出,所有自以為是的感情,都碾碎成了可笑的粉末。
“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意呢?我的房間,都是不同地方的紀念品,冰箱貼,你喜歡的小雛菊,你要的明信片,還有整整一盒的胸針……都是我每飛一個地方特意為你買的,我不信……你沒看到……”
江斂掌心驟緊,巨大的荒謬感排山倒海地涌來。
他們交往的三年,周景揚出差回來,總是給她帶各種各樣的紀念品,每個周末,也會買上一束小雛菊送給她,還有每去一個地方,都會把明信片帶回來,甚至他說要給自己收集一整年的節氣胸針做新年禮物。
原來,這些禮物的主人,是秦瑤!
他們過去的三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他精心策劃的騙局,她從頭到尾,也只是他們禁忌戀情的遮羞布和刺激品。
“周景揚。”江斂垂下眼眸平靜轉身,在他迷糊之際,毫不猶豫地一掌扇過去!
“啪”的一聲清脆聲響,他醉意熏熏地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