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董沒有回答他,但何暮春已經(jīng)確定自己的猜測。
頓時感到后背一涼,想起軍方派來機場談?wù)撨@事的,還是總司令。
可想而知,這位軍方下派的“青鸞”,可想而知的重要。
但他從沒想過,會是眼前這像花瓶一樣柔柔弱弱的年輕女孩。
江斂才多大?他一直以為,經(jīng)驗?zāi)敲簇S富的女飛,肯定是教官級別的中年女人。
而且她……看著哪向從軍方出來的?
可仔細一想,難怪那天晚上她輕而易舉就制服了自己,難怪對于自己的要挾絲毫不怕。
這下反倒是他要惶恐了,很明顯踢到了鐵板!
這時何暮春的臉色一轉(zhuǎn),連忙轉(zhuǎn)向江斂扯出幾分笑容來,哪里還有剛剛那跋扈的樣子。
甚至言語中帶著幾分好意:“江小姐,之前若是我不小心冒犯了你,我可以跟你道歉,剛好林董也在,我就讓林董做個見證,我正式向您說句對不起,還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
“何總,你不是不小心冒犯,是實質(zhì)性的冒犯,流程該怎么走,就交給機場和警方處理。”
說完便看了林董一眼,稍作招呼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辦公室。
何暮春下意識追上去,卻被林董皺著眉頭攔下。
江斂也不知道林董會與何暮春說什么,但在足夠證據(jù)的指控下,何暮春只能認栽。
就在她剛走到電梯口時,看到手機里多了一條來自商譽的信息。
點開后發(fā)現(xiàn)是他發(fā)來的一張戰(zhàn)機的照片,它獨特的飛翼式布局和低可視度涂裝,讓江斂看到眉眼微頓。
看氣動修形,似乎是借鑒了當時那場意外事故“利刃”后,自己在報告中提出的部分設(shè)想。
想起那次的任務(wù),和她永遠失聯(lián),永遠分開的僚機戰(zhàn)友,江斂的心驀然收緊了。
幾分鐘后,商譽又發(fā)了一張紫色糖果包裝的照片過來,還附帶了一行文字。
【深航展上的第一代艦載隱形戰(zhàn)機,有你的功勞,恭喜。對了,這種紫色的軟糖很有提神效果,味道也不錯。】
再簡單不過的分享,卻讓江斂平靜的心忽然掀起了點點波瀾。
好似在商譽面前,她能看到過去的自己。
因為這三年前,她幾乎已經(jīng)脫離了曾經(jīng)很多的東西,因為稍不注意,沒有藥物加持,江斂的呼吸就變收緊,那時候整個身體都會控制不住地發(fā)起抖來。
就像噩夢縈繞。
她深吸一口氣,伸手從自己的衣兜里掏出紫色的糖果,塞了一顆放進嘴中。
很巧,她今天也帶了這顆糖。
*
與此同時,周景揚在劇烈頭痛和口干舌燥中醒來。
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刺入眼睛,他瞇著眼,茫然地打量著周圍陌生的環(huán)境。
奢華但冰冷的酒店裝潢,凌亂散落在地毯上的衣物,空氣里殘留著酒氣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女士香水味。
昨晚的記憶如同摔碎的鏡子,只剩下一些尖銳而混亂的片段。
他與瑤姨各處敬酒,喝了不少,又聽到江斂可笑地提起她所謂的“婚姻”……
他掙扎著坐起身,宿醉帶來的惡心感涌上喉嚨,而且渾身就跟被人打了一頓似的,好似要散架。就在這時,浴室的門開了。
聽到聲音的他微微一怔,隨后便看到秦瑤裹著酒店的白色浴袍,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走了出來。
看到醒來的周景揚,她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連帶著聲音也變得無比關(guān)切:
“醒了?頭疼嗎?你說你,昨晚喝那么多,怎么勸都不聽,最后還非要說不回家了……我也沒辦法,只好把你安置在這兒。”
周景揚臉色微白地盯著秦瑤,當初他們兩人在酒店那荒唐的一夜,又如數(shù)涌進了他的腦海!!
尤其是秦瑤浴后容顏嬌媚,衣衫不整的樣子,無形中好似有一雙手攥緊了他的心臟。
難道昨晚他和瑤姨……
混亂之際,秦瑤無奈一笑,臉色轉(zhuǎn)而正經(jīng)地坐到床邊,一字一句說道:
“崽崽,你不要多想,昨晚我們什么都沒發(fā)生。你喝得太醉,我擔心你出什么事,所以在沙發(fā)上將就了一晚。”
“是不是因為這段時間和斂斂吵架,所以心情才不好,昨天借著晚宴喝成那樣?”
秦瑤面露關(guān)切,纖細的手指下意識地替他撥弄鬢角的頭發(fā)。
周景揚怔愣時隨口說了一聲:“謝謝你照顧我。”
秦瑤眉眼漸彎,又強調(diào)了一聲:“我是你小叔母,我照顧你也是應(yīng)該的。”
她刻意加重了“小叔母”三個字,仿佛一盆冷水澆下。
周景揚被她一番義正辭嚴的話說得面紅耳赤,剛剛升起的那些旖旎念頭頓時被擊得粉碎,只剩下無地自容的尷尬,以及他想強壓下去的某些復(fù)雜神色。
就在此時,秦瑤嘆了口氣,語氣軟化下來,帶著疲憊說道:“崽崽,我們的事,早就已經(jīng)過去了。”
“不過……你最近要抓緊時間哄好斂斂了,不能再任性了,不然斂斂真要被人搶走了。”
說完她便掏出手機,似是不經(jīng)意地翻看著,然后翻出昨天拍的那張照片后,將手機屏幕轉(zhuǎn)向周景揚。
“昨天晚上我在晚宴二樓,看到斂斂和一個小帥哥在一起,看樣子兩人很熟悉,而且……斂斂是被他牽著走的。”
屏幕上,是一張有些距離但清晰度尚可的照片。
照片里的江斂正被談敘抓著腕骨往前走。
看到談敘后,周景揚的瞳孔驟然收縮,剛剛平復(fù)一些的頭痛又猛烈地襲了上來。
心里的某些不爽情緒,就跟野草一樣瘋長起來。
談敘?他什么時候回得懷寧?
他和江斂交往三年,自然也知道江斂這個發(fā)小的存在。
他很不喜歡談敘。
看不慣他那副永遠云淡風輕,又永遠輕視一切的高高在上的模樣。
尤其是厭惡他與江斂認識了二十多年的親近感。
男人對彼此再了解不過,他從不認為,男女之間會有真正的友誼。
談敘不就是一棵趁虛而入,喜歡到處鉆空子的野草么?
再怎么說,江斂也是自己的女朋友,保持邊界感那也是應(yīng)該的。
而看到這張照片,他不免想起江斂口口聲聲說的老公……
他眸色微緊,該不會真讓這小子趁虛而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