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的中心廣場,堪比過年。
“不要擠!都有份!”
趙虎站在五菱宏光的車頂,背心已被汗水浸透。
勾出誘人的肌肉輪廓。
惹得不少人的眼睛直打圈兒。
他手里舉著大喇叭,聲音沙啞:
“排好隊!每家每戶一個個來!”
“拿出你們的身份證!沒有證件的找鄰居作證!”
下方,黑壓壓的人群如同蠕動的蟻群。
近兩千名幸存者排成了一條蜿蜒的長龍,從廣場中心一直延伸到小區大門口。
沒有人敢插隊。
五十多名巡邏隊員全部分派出去,虎視眈眈。
看到有想渾水摸魚的,先警告!
警告不聽的,拎出來就是一頓暴揍。
非常時刻,行雷霆手段。
暴力,永遠是維持秩序的基石!
趙虎居高臨下,視線掃過下方的人群。
他在看人,也在算賬。
這是明道交給他的核心任務之一——摸底。
視線所及,中年人最多。
約莫占了六成。
這些人大多是家庭的頂梁柱,上有老下小,眼神雖然疲憊,但透著一股為了生存不得不拼命的韌勁。
他們是未來“開拓團”的中流砥柱,是最好的勞動力,也是最聽話的牛馬。
老人和孩子,各占一成左右。
老人們佝僂著腰,眼神渾濁,像是風中的枯葉。
孩子則緊緊抓著大人的衣角,嘴唇干裂起皮,眼巴巴地盯著水桶,不哭也不鬧,懂事得讓人心疼。
至于年輕人,只剩兩成。
男女比例六比四。
趙虎在心里默默盤算。
整體勞動力尚可。只要有足夠的食物和水,這支隊伍能拉起來。
“下一個!”
負責登記的孫鵬扯著嗓子喊道。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顫巍巍地走上前。
她手里捧著一個缺了口的搪瓷缸子,另一只手緊緊攥著一張皺巴巴的身份證。
“趙……趙隊長……”
老太太聲音發抖,不知是渴的還是激動的。
“我家老頭子癱在床上動不了……能不能……能不能多給一口?”
她渾濁的眼睛里滿是乞求。
趙虎跳下車頂。
他看了一眼老太太,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空蕩蕩的位置。
規矩就是規矩。
亂了規矩,這隊伍就帶不動了。
但規矩之外,還有人心。
趙虎沒說話,面無表情地接過搪瓷缸子。
他擰開水桶的臨時龍頭。
嘩啦啦。
清澈的水流傾瀉而下。
500毫升。
剛好裝滿那個大號的搪瓷缸子。
趙虎關上龍頭,手腕微微一抖。
那一瞬間,他又快速擰開了一瞬,多放了約莫幾口的量。
水面滿得快要溢出來。
“拿好。”
趙虎把缸子遞回去,聲音低沉:“老人家,慢點走,別灑了。”
老太太愣了一下。
她看著那滿得快要溢出來的水,眼淚刷地一下就流了下來。
“謝謝……謝謝趙隊長!謝謝活菩薩啊!”
膝蓋一軟,她就要下跪。
趙虎眼疾手快,一把托住她的手肘。
手臂發力,將老人穩穩扶住。
“別讓我難做。”
趙虎硬起心腸,遞水后不再看她,轉頭吼道:“下一個!”
人群騷動起來。
壓抑已久的歡呼聲爆發。
那是拿到了水的人。
有人迫不及待地仰頭痛飲,臉上露出迷醉表情。
有人小心翼翼地把瓶蓋擰了又擰,把水瓶塞進懷里,像是抱著傳家寶,警惕地看著四周,匆匆往家跑。
更有甚者,一個年輕母親用手指沾了一點水,涂在懷里嬰兒干裂的嘴唇上,看著孩子停止哭鬧,她自己卻捂著嘴無聲痛哭。
趙虎看著這一幕幕眾生相。
胸腔里有什么東西在燃燒。
那是他在國旗下宣誓時,曾感受過的滾燙。
責任和滿足。
為人民服務。
守護。
這幾個字在和平年代,或許只是掛在嘴邊的口號。
但在末世,在此時此刻,它們重如千鈞。
趙虎覺得腰桿更直了。
他對得起自己曾經的誓言,問心無愧。
哪怕是為了這群人,這該死的末世,也得硬著頭皮闖下去。
就在這時。
一種如芒在背的異樣感突然襲來。
第六感!
有人在盯著他。
不是那種幸存者乞求或敬畏的目光,而是一種窺視。
趙虎猛地轉頭。
目光如電,瞬間穿過喧囂的人群,射向別墅區方向。
那里是一片茂密的景觀灌木叢,夾竹桃開得正艷,紅得像血。
樹影搖曳,蟬鳴聒噪,空無一人。
“錯覺?”
趙虎皺起眉頭,咬肌微微鼓起。
他搖搖頭,抹了一把臉上的汗。
以為自己太累了,神經繃得太緊。
畢竟這一天下來,他幾乎沒休息過。
“趙隊!這邊的桶空了!換桶!”
孫鵬的喊聲打斷了思緒。
“來了!”
趙虎收回目光,轉身去搬運新的水桶。
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剎那。
那片看似空無一人的夾竹桃叢后,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竄出。
他手里并沒有武器。
而是拿著一臺單反相機。
那人貓著腰,利用建筑物的陰影和樹木的遮擋,迅速后撤。
動作極為專業。
僅僅幾秒鐘,那個身影就消失在通往御苑深處的林蔭道盡頭,只留下一片微微晃動的樹葉。
……
水源分發持續了整整一下午。
直到天邊最后一抹殘陽被黑暗吞噬,廣場上的喧囂才逐漸平息。
所有的水桶都空了。
連桶底最后一點殘水,都被人用舌頭舔得干干凈凈。
雖然每戶只有500毫升,但這卻是真正的救命水。
它不僅解了渴,更重要的是,它給了所有人一個信號——跟著趙虎,真的能活。
威望,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趙虎站在空蕩蕩的廣場上,手里攥著一沓厚厚的A4紙。
那是登記表。
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名字、年齡、住址、職業,甚至還有特長。
這是全小區最詳盡的戶籍資料。
在末世前,這可能只是一堆廢紙。
但在現在,這就是統治的基石,是人力資源的寶庫。
趙虎看著手中的名單,手指微微用力,將紙張捏得發皺。
他知道,明道要的不僅僅是水。
更是這份詳盡的名單。
有了它,誰是工程師,誰是醫生,誰會種地,誰當過兵,一目了然。
未來的藍灣半島,將不再是一盤散沙。
“收隊!”
趙虎深吸一口氣,將名單鄭重地抱在懷里。
“把空桶都搬上車!下次還要接著用!”
“是!”
李一峰等人齊聲應喝。
眾人將空桶搬回五菱宏光。
當車隊準備啟動返回地下車庫時,周圍尚未散去的幸存者們,竟然自發地讓開了一條道路。
沒有推搡,沒有謾罵。
人們站在道路兩旁,目光灼灼。
敬畏,感激,還有希望。
一個男人彎腰,深深鞠了一躬。
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這一幕,讓坐在駕駛室里的趙虎眼眶微熱。
喉嚨像是堵了一團棉花。
他握緊方向盤,沒有說話,只是按了一下喇叭。
“滴——”
清脆的喇叭聲在夕陽下回蕩。
五菱宏光緩緩駛離,像一位凱旋的將軍,消失在地下車庫的入口中。
……
物業大樓,二樓。
黑暗籠罩著房間。
一只手悄無聲息地拉開窗簾。
只露出一道縫隙。
劉國棟站在窗后,半張臉隱沒在陰影里。
右肩纏著厚厚的繃帶。
滲出的血跡已經干涸,變成暗紅的痂。
那張曾經意氣風發的臉,此刻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陰翳的眸子,死死盯著五菱宏光遠去的尾燈。
直到那兩點紅光徹底被黑暗吞沒。
他轉過頭,看向窗外那片黑漆漆的森林。
“趙虎……”
聲音沙啞,帶著咬牙切齒的恨意。
“水……人心……”
“好手段啊。”
他緩緩抬起左手。
掌心之中,躺著一根實心鋼管。
“嗡——”
詭異的藍光在黑暗中一閃而逝。
那根堅硬的鋼管,竟然像蠟燭一樣融化、分解。
化作背包里的耗材。
劉國棟看著自己的手,陷入思索。
lv3就這么強了,lv4呢?lv5呢?
他攥緊了拳頭,目光望遠。
心中萌生出對升級的強烈**。
……